帝称善,赐下金银玉器,又命李善长父子至坤宁宫外谢恩。
李善长此时已经有些疲倦,但还撑起精神领着儿子,在礼部官员的指引下,拜俯在了坤宁宫外,高声念道:“臣谨奉表以闻笺文,伏以圣人法天地而定尊卑,配阴阳而品贵贱,所以立教建治叙彝伦垂法于天下也,臣诚惶诚恐稽首顿首,伏惟皇后殿下奉帝之尊内严柔顺法地以静万邦咸宁,此诚开基创业母仪万世也!”
“如臣善长参随辰御周旋承奉略无功效,夙夜兢惕乃荷圣恩不以臣男祺之愚庸,赐公主下为亢俪,荣出望外吉辰在迩,谨令男祺至期诣阙门俯伏以待。”
帝后称善,女官备金爵酒壸果合,帝常服,后燕居服,升座讫乐,临安公主带凤冠着翟衣而来,女官以爵斟酒,立授公主受饮。
次日,驸马受醮戒仪,太师李善长与驸马李祺祭服告祠堂,再次日,是为亲迎仪,公主着燕居冠服拜皇后东宫妃。
诸命妇观礼,由宫门东门出过宫门西,上小辇至右门内,临安公主降辇,李祺一身祥服亲自为公主揭帘,公主升轿,轿女使一十四人,服纱帽上簮罗帛花,销金胸背两肩方花罗袍,间抹金银牡丹花束带,皂靴,另女乐三十六人。
驸马先行由午门西角门出至上马处,上马先至府,等候公主至,揭帘公主降轿,同谒祠堂。
祭拜之后,便是大婚典礼,晚行合卺仪,早拜驸马尊长,午见舅姑仪,往后十日,日日有仪。
十日方是最后一仪,驸马朝见仪,先拜帝后,后拜东宫,东宫前赐膳毕,东宫传旨赐驸马乌纱帽、金带、纻丝罗衣、靴一双、鞍马二、驸马谢恩。
此即为帝女下嫁之仪,往后一应如此例。
…………
洪武九年九月壬子朔,向来身强体健的老朱突然病倒了,高热烦渴,马皇后亲自照料,太子白日监国理政,晚间衣不解带侍奉汤药。
半月后终于好转,这时在藩地的晋王楚王刚刚赶回京中,老朱对此颇为欣慰,毕竟消息传到他们藩地就需要不短的时间,可见是披星戴月马不停蹄赶回来的。
朱标也是乐于见成,毕竟自己父皇是个重爱子嗣的人,大病初愈能见见许久不见的儿子,肯定是益于精气神的恢复。
不过相比起来,某位新晋的驸马爷,还有他那位日渐不着调的老子,就有些不识趣了,刚下嫁公主,竟在圣病之时,无所表述。
御史中丞上奏:“臣闻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此古今之通道也,钦惟陛下奉天命削群雄定四海,为生民立命以开太平之治,于兹九年矣。”
“自义师东渡以来,深谋远虑经国驭人皆出圣衷之独断,至于犯霜露冒寒暑被坚执锐去乱贼以拓封疆者,皆诸将之功,非文吏之筹画也,及天下一家,定功行赏,李善长位以太师爵以上虚王礼,命之荣冠乎文武!”
“近令其子祺尚公主,复营宅于主第之左以居之,圣训谆谆,命公主谨执妇道礼长幼以叙彝伦,陛下法古先圣王盛心允为至矣,善长受国厚恩羊为愚戆 ,陛下以疾不视朝者,将旬日亦无问候之,敬孤恩失礼古者所无,驸马李祺六日不朝,宣至前殿无半子之孝心,此可知善长家法之不脩,凡此所为,揆之事君以忠之道果安在哉?请付法司以正其罪,锍奏善长父子免冠待罪!”
早朝弹劾后,朝野哗然,李善长父子跪在午门外请罪,现任丞相胡惟庸等跪在谨身殿外竭力求情,这番状况,让老朱小朱相视讶然。
朱标皱眉道:“不让临安夫妻进宫侍疾是儿臣的意思,宫里不缺他们俩来碍手碍脚,李祺现又没担任什么朝务,无召见本也无需早朝,至于李善长不上奏问安,确实是有些不对,但毕竟是致仕老臣,按理不至于闹出如此轩然大波。”
“莫不是胡惟庸的意思?”
朱元章的面色有些萎黄,但双眸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锐意,望向外面道:“李善长留在京中,对胡惟庸有利无害,说不得这就是那老东西自己弄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