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说完后,南书房内无人出声,连萧氏也愣住了。 萧氏知道姻黎两年用二十万兵拿下乾国的辉煌事迹,但不知道那二十万兵权姻黎竟然没有归还吴国。二十万兵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现在驻守乾国,时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那二十万兵怕是早就只知道烈伏将军,不知道吴国皇帝了。更何况百年前还是姻家助吴国太|祖打下的江山。 这样手握兵权的世家,怪不得连皇室都忌惮三分了。 皇后见萧氏有了退却之心,眼中闪过不屑,“长公主可要慎言,这没规矩的帽子一旦扣在了姻家的脑袋上,恐怕此事不能善了啊~” 这萧氏真是个没出息的饭桶,欺软怕硬,偏偏还高傲得像只孔雀,每次惹祸了都是皇后皇帝来为她收拾烂摊子,这回皇后可不愿如此轻易的放过她了。 姻乔歌捂着脸转过头来,对皇后盈盈一拜,清脆的声音还带着鼻音,“娘娘,长公主与郡主不仅说臣女没规矩,还出言侮辱臣女,言辞不堪入耳,在南书房的人都听见了,臣女自问从小跟在父母膝下,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近日也是因为来为公主伴读才出门进宫,就受到了这样的无妄之灾,求娘娘为臣女主持公道。” 皇后瞪了萧氏一眼,然后将姻乔歌拉在自己身边,疼爱的摸摸她的脸,叹道:“前些日子病才好,又被人扇了巴掌,让我如何给你母亲交代啊。” 霍盈还没看清局势,见到皇后如此疼惜姻乔歌,顿时来了气,“舅母不要相信她,我方才根本没打她,是她自己……” “你闭嘴!”皇后凤眼一瞪,瞪得霍盈立时闭了嘴,“滚出去在南书房外跪两个时辰,少一刻钟都不行。” “什么……我不跪!”霍盈倔脾气上来,也敢拿眼睛瞪着皇后了。 姻乔歌觉得这霍盈真是蠢得好笑,她以为皇后是她的舅母,所以觉得皇后也与她母亲一样疼爱她,殊不知皇后现在见到她这个样子只觉得厌恶,若皇后真的疼爱这个侄女,上辈子也就不会将霍盈嫁到乾国那样一个破败的国家了。 “你敢忤逆本宫!本宫问你,是谁让你来南书房的?你经过了谁的批准?”一国皇后气势全开,吓得周围的人纷纷跪下。 “我……是皇舅舅……”霍盈也姗姗跪下,眼神闪躲不敢与皇后对视。 “你胡说!我刚从你皇舅舅那里过来,他根本不知道你来南书房一事,你还敢撒谎?” 实则皇后根本没去过皇帝那里,她见霍盈眼神闪躲,必是心虚,所以才这样说,好让霍盈与萧氏再无话可说。 “娘娘,盈盈不过是念着许久没见公主与太子,所以才来了南书房,娘娘何须为此事罚她的跪?在泠南国公府里,国公爷也从未罚过盈盈的跪。”萧氏将霍盈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当说到国公府时,萧氏脸上满是傲慢。 泠南国公府可是先帝亲封的,世袭罔替,国公爷的地位比丞相还高,所以萧氏才敢常年肆无忌惮。 可皇后也不是傻的,为什么以前霍盈对萧彻不敬皇后都能忍气吞声,今日却因为姻乔歌就要罚霍盈的跪,萧氏没有想这个问题,姻乔歌却开始想了。 果然见皇后只笑了笑,悠闲倚在椅背上,“听说皇上最近在查苏州金矿一事,不知长公主可知道?” 萧氏终于神情紧张起来,脸色变得灰白。 姻乔歌终于明白了,上一世泠南国公府辉煌半世,却因为苏州金矿一事全府上百人被打做阶下囚,长公主因为是皇室所以被一封圣旨与国公爷和离,霍盈在随后就被嫁去了乾国。 可姻乔歌记得上一世泠南国公府落败时是她嫁给温昭前不久,怎么原来皇帝现在就已经在开始查了?还有四年呢。 思及此,姻乔歌不由自主的看向温昭,却刚好与温昭看过来的眼神对上。 温昭眼中带着幽幽的笑,好似一轮看不到底的旋涡,深邃又危险,让姻乔歌呼吸一紧。 “行了,南书房是太子公主上学的地方,以后闲杂人等无事不准入内,除非经过了本宫或者皇上的批准才行,明白了吗?”皇后对守候南书房的宫女内侍道。 今日的事情也是南书房外的宫女去传消息的,就如上次姻乔歌病了皇后第一时间就知道,并去姻府看望一样,姻乔歌一早就知道,南书房外有皇后的人,所以在萧氏与霍盈开始在南书房闹起来的时候,姻乔歌一点都不慌张。 这件事皇后不会不管的,更何况闹事的人是萧氏。 萧氏的脸色灰白,皇后的话犹如一耳光扇在她脸上,偏偏皇帝又在查泠南国公府,她再也不敢与皇后对着干。 皇后看向霍盈,“霍盈,听见我说的话了么?” “听见了……”霍盈低着头,声若蚊蝇。 “既然听见了,还不出去跪着?”皇后眼中一冷。 萧凝有些不忍,想开口劝说,却被萧彻拉住了手,紧紧将她箍在自己身边。 南书房外的台阶下宽敞无比,阳光猛烈,人来人往的宫女内侍禁卫都会经过,霍盈这样跪上两个时辰,怕是面子里子都丢完了。 霍盈委屈的站起来,发红的眼眶扫了众人一圈,在见到姻乔歌时,眼中闪过恨意。 姻乔歌无奈叹息,今日一事,她与霍盈的关系比起上上世要更加水火不容了。 上上世霍盈被嫁去了乾国,据说过得清贫,但也无大碍。但上一世霍盈却在嫁去乾国的途中就死了,传回来的消息是她不愿嫁,于是自杀。 而这一世,姻乔歌却不知道等着霍盈的结果是什么。 这样一想来,似乎每一世都有一些变动呢…… 事情一了,皇后便带着萧氏走了,霍盈独自跪在南书房外,因为之前耽搁了许多时辰,所以今日过了午时还未下学。 众人都是吃过早膳的,所以还不饿,等到下学的时候,跪在外面的霍盈已经不见了。 也没人会去计较她到底跪满了两个时辰没有,哪怕她只跪了一刻钟,这种娇蛮女子的心里也有得受了。 皇后走后,萧彻却对姻乔歌冷了脸,眼中带着不屑,“如此胆小,何必进宫来,待在家里不就好了。” 姻乔歌愣愣的,看来这个太子殿下刚刚对她和颜悦色没多久,现在又把她归类为讨厌的人了。 也无所谓了,反正她这辈子与这位太子的交集也不会太多。 姻乔歌拿着自己的书来到姻云身边坐下,姻云奇怪的看她一眼,到底什么也没说。 下了学,萧凝拉着姻云往皇后的宫殿走,想必是要留她吃午饭了,没有唤上姻乔歌一同去,姻乔歌自然不会自己巴巴的跟过去。 “你先回家去吧,我用了午膳就回去。”姻云回头对姻乔歌道。 姻乔歌默不作声的收拾书本,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姻云。 今日温昭走得早,南书房很快就只剩下姻乔歌一人,收拾完走出南书房,跟着宫女来到宫门外,却不见姻家的马车。 姻乔歌有些纳闷,难道秋杏等过了午时还没见她出来,就自己回去了? “姻二小姐,奴婢是皇后娘娘派来送小姐回家的。”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在姻乔歌面前,穿着讲究的宫女对姻乔歌盈盈一拜。 姻乔歌没见过此人,但看打扮确实是宫里的人。想必是皇后猜到他们今日会下学得晚,所以才吩咐马车送姻乔歌回去吧。 “那便有劳姐姐了。”姻乔歌扶着宫女的手上了马车,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进了马车后靠在车壁上打盹,早上起得早,再加上马车内燃着的熏香,让姻乔歌有些昏昏欲睡。 但眼皮半睁半合时姻乔歌心中猛地一跳。 不对,这感觉太不对了,她是很困,但是也没有困到眼皮都睁不开的地步,这样的感觉与上上世被毒|药毒死的时候一样,身不由己的想要闭上眼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姻乔歌用指甲掐住自己的手,但双手已经有些麻痹,开始发抖了。 不行,她不能睡过去! 姻乔歌难耐的皱着眉,想要撑起身来将窗户打开,但身体就像梦魇了一样,任她怎么用力都动弹不了。 马车越走越快,原本人声鼎沸的街道也变成了静如死水,想必是来到了哪个院子里,马车驶入门槛时狠狠的颠簸了一下。 “你找的人什么时候来?”传来了那个假扮皇后宫女的声音。 另一个粗狂的男声答道:“就快来了,马车就放这儿吗?” “就放这儿,等那个人来了自己上去,还不用腾地儿。你找的人可靠吗?若是出了岔子,郡主饶不了你。” “放心吧姑奶奶,是皇都里有名的浪荡子,是个女人他都上的,就算传出去了也没人奇怪呀。” “行吧……那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