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忙着和尚驱魔除邪,我没有主意,也不作怪,只是萧衍也同意,所有人都没有话说。 我自鲜生处一回,就不得不小心再小心,这一日,见到庄纯不出面,便寻个空找着她住处。 这几日,驱魔除邪的和尚来了好几次,因为萧衍不放人,也有些留下来继续护持伽傩的。 我今日到了东小院,谁知人不在,不知道庄纯又诚心躲哪里避塘去了?…… 左右寻思,大概想到一处,还是庄纯告诉我的,就是霍园。 霍园与后园不同,丫鬟都不能进的。 我寻找过去,前后都照看一遍,仍旧没有人影,此时疑心起来,悄悄的到了风洞。 不寻来尚可,谁知我静悄悄的来,连里面的人都不知道,等我听到一笑一哭,十分刺耳的声调,心里仿佛是有一只幽灵般飘过…… 我羞得要不得,但要向前,却又后退,只是为了庄纯,自己壮着胆子叫了一声:“有人在吗?……” 立即没了声音。 我觉察到一些变化,改了口:“庄纯,是我。” 这时,只见庄纯哭着出来,跪在地上求道:“好姐姐,你别出声。” 我已知道如此,便点了点头说道:“还有谁?……” 庄纯不说。 我也没有再问,只是拉着她起来,两个人先出来了。 到了我的房内,还不待开口,庄纯就一副凄凄哀戚:“我知道这事瞒不住人,今日有姐姐在,我尚活一日,如果不是,我早死一日。” 我隐隐哀伤:“你放心,我不会说……” “姐姐说不说,都不重要,我如同活死人一样,到底是死了,才能安静。” “何出此言?……”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见自己又回到了过去,在自己的家门,恍惚了好一阵,可是我出去看一会道,谁知门却被人锁了,还是挂着把大锁,系着根铁链……” “我在梦里大叫开门,却没有人,也没有声音答应,于是,我想到道上找人,却是一个个无脸的人物,突然害怕,想走……” “忽东忽西,自己找不到南北,道上的无脸人物多了,我怕惹是生非,就跑到山墙上,那山墙忽然倒下,我防备不及,被压住了半个身体?……” “我还没有死,尚有好几口气,就求他们帮我……有几个人来帮我,一起拉着我,谁知我的腰上一疼,竟然能够出来了,我高兴坏了,立即想要起来,却发现没有了脚,和下半身……” “我立即尖叫起来,而自己的半个身体血淋淋的,不知道为什么,而山墙下的半个身体,竟然爬出一个又黑又丑的灵魂,朝着我那可怜的血路歪歪扭扭的向前展伸……” “你说,这是什么梦,可怕的对吗?……” 我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这样的梦,十分可怕,她一定是看到自己恐惧的表情,于是摇了摇头,“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 我也不知道,因为我自己也会做梦,但不会经常化,也许我了解我,做事也谨言慎行,小心翼翼,要是做梦,都是春梦?…… 尽管我不能说,不能笑,也不能提醒庄纯,自己还是忍住闭嘴。 待这个事过后不久,庄纯又来找我,并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其实,心中隐隐作痛,却也不能对谁说?…… 到了晚上,自己也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面,我变成了一个孩子妈,可我找不到依靠…… 可怜的我,就连梦中也是一样的凄楚,不知道究竟出路何方?…… 但是,梦中有一座山,那里很高,我便朝那里走去,高山能够让我仰视,却又让自己攀登不及…… 当我醒了,又好笑,又好怜,在心底,我又暗暗觉得这梦中的一切,始终跟自己没有关系。 我不愿做梦,便把它丢开不管,只知道眼下的事,自己沉默着,感情是从不外露。 庄纯又来找我,自己按捺不住对她的担心,因为自己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脑子又有什么想法?…… 我似乎隐隐感觉到将有什么大事发生,但是,自己又怕这样的事落到我和庄纯的头上。 每日要抄些经书,都是关于郗夫人驱魔除邪的……我都毫不怠慢的抄了,毕竟驱魔除邪救不了郗夫人,她要救的求的应该是她自己的本心。 我还是喜欢道经,一边舂米,一边工织,摊着针线,摆举木槌,脸色平常,心态平静,不急不焦,无虑无忧,既不是贪求,也不是恐惧。 可惜,我不能每日如常,还要服侍郗夫人。 就连芈月也能使唤我,“真不明白,你长的那么普通,连我也比你好看到几百倍,怎么命运就这样差了?……” 我懒得理她。 芈月又一日说,“你那间房也不必用了,和我们一起打个通铺,还不用来回折腾?……” 我连着几天忍气吞声,没说什么,因为都忍了一年,还有必要争个嘴快吗?…… 芈月把目光从我的身上挪开,从她的眼神中,是没有办法把一个普通面貌的人…… 我一日忙碌,没有回去过,等到夜深之时,自己一个人推门,却突然有个黑影抱着我。 “嗯。”我吓得差点尖叫。 可是黑影不让我出声,一只手已经捂紧了自己的嘴。 “等你很久了?……”黑影说道,“别出声,你不会想让人知道?……” 我点点头。 黑影放开了我。 “我知道上次约定的事,不再缠着你,可我有一个事,还要你牺牲的……” 黑影还没有说完,我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死死的揪着衣服。 “现在……”黑影有些靠近。 我们同处黑暗,谁的面目都无法看清,而彼此的眼睛却可以看个分明。 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能后退说道:“别过来……” 黑影又靠近,我又后退…… “你想什么呢?”黑影冷笑道,“我要你做的,又不是这样的?……” 我不信。 黑影笑道:“府里有些人是奸细,是朝廷派来打探消息的,这些人都可能是一些丫头,她们是谁?……你替我找出来,我就不来缠你?……”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