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清静明显是第一次包粽子,手生。宁桃自己都包不好,更别说指点他了。
苏甜甜觑着常清静的脸色,眼看少年没了那天晚上那股吓人的冷意和戾气,大着胆子,伸手在常清静手前面一挡。
少年抬眼,眼里像冷冷清清的秋水。
苏甜甜舔了舔干涩的唇角,顶着这小道士的视线,伸手指着那粽叶,根本不敢多看他,“你要这么包,你看我。”
“像我这样。”
少年没有吭声,笨拙地动着手指。
苏甜甜歪歪头,心想,这小牛鼻子怎么这么笨啊,她看不下去了,伸出小小的软软的手抱住了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本正经地手把手教他:“你跟我来,先这样,再这样,然后装米。”
苏甜甜俯下身子,嘴唇凑在常清静手边,轻轻咬了一下那缠粽子的线,利落地把棉线咬开了。
少女身上的甜香蓦地扫在了手背的肌肤上,少年不自在地收紧了手指,身子微不可察地避了避。
这是他和除桃桃之外的女孩子,第一次挨这么近。
将手上那玲珑可爱的粽子捧起,苏甜甜两个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儿,“好啦!”
“桃桃你看,我包得好看吗?”
“啊……啊……”宁桃猛然回神,手上刚包好的粽子没拿稳,糯米哗啦啦散了一地。
这动静吓了苏甜甜和常清静一跳。
常清静:“桃桃?”
“没事没事。“宁桃慌忙摆手,“我没事!!”
“我去拿扫把来!”
她怎么好意思袒露自己真实的想法。
跑到门后拿起扫把,宁桃羞愧地想。
就在刚刚她看常清静和苏甜甜看得出了神。不行不行,不能多想!他们关系缓和,她不用再两面不是人,应该高兴才是。她虽然对小青椒又好感,但小青椒又不是她的所有物。
做好了心理建设之后,宁桃拿着扫把转过了身。
这一转身,目光又瞥见了苏甜甜与常清静坐得很近。
少年和少女并肩坐在小凳子上,裙摆与道袍交织在一起,苏甜甜抬起脸,讨好地嘿嘿笑。
常清静从她手里拿出个小粽子,虽然神情依旧冷淡,但态度看上去已经缓和了不少。
包完了粽子,苏甜甜嗷呜一声抻了个懒腰,又变成个小狐狸,趴在门槛上睡着了。
从那之后,苏甜甜终于在王家庵站稳了脚跟。
苏甜甜脑子聪明,转得快,什么东西看一遍就学会了,烧火啊打水啊搭黄瓜架子啊。
很快,宁桃那些村里的朋友,什么小柱子,小虎子纷纷为这个狐妖姐姐所折服,也不爱和宁桃玩了。
前脚刚约好的一起去摸田螺,后脚就没了人影,宁桃挎着个篮子,呆了半天,顺着田埂一路慢慢地走,突然在渡塘边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小虎子和小柱子撸着裤脚,踩在水里,沿着池塘边儿上的浅水区,弯腰在淤泥石头缝里摸田螺。
苏甜甜跟在两人中间,裙子高高地扎起,露出两条白生生的小腿。
小虎子和小柱子明显很保护她,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护卫着。
宁桃提着篮子站了一会儿,走上前喊,“柱子!虎子!甜甜!”
苏甜甜回头,看到她眼睛“蹭“地一亮,“桃桃!你快下来!柱子和虎子带我摸田螺呢!”
“你要不要也一起!”
宁桃:……
她当然知道是在摸田螺的,明明昨天她都和柱子虎子约好了。
但这话她又不好意思直说,只能一个人憋在心里,憋了半天,闷闷地将篮子往地上一放,“我不下去了,你们先摸吧。”
等到三人湿漉漉地光着脚踩着石头走上来,虎子还茫然地问她,“你怎么不下来?”
宁桃也是有脾气的,眼镜里透着恶狠狠的光,一把将他扯到自己身边,“不是说好的一起去摸田螺吗?你怎么不等我!”
虎子奇怪地说,“你一直没来,我和柱子正好碰到了甜甜,甜甜问我俩去干啥,我说去摸田螺,她说她也想去,我俩就带她一起去了啊。”
宁桃涨红了脸,瓮声瓮气地道:“重色轻友!!”
虎子切了一声,扮了个鬼脸,“甜甜长得本来就好看!你看看你!”男孩伸出湿淋淋的手去拿宁桃鼻子上的眼镜,“整天带着这个东西,丑死了。”
穿越之后,她就这一副眼镜了。
没了眼镜,那她就是真的五十米之外,人畜不分。
宁桃立刻紧张地护着了眼镜,恼火地骂道:“滚滚滚!!”
她知道她长得当然没有苏甜甜好看了。苏甜甜长得比那些明星都好看多了,在这个小山村里更是独一无二的好看。
但、但被虎子这么直接地说出来,让桃桃实在有点儿郁卒。
“不仅带着这个东西,还笨!”虎子笑嘻嘻地说,“笨死了!”
宁桃立刻,深深地郁闷了。
这也不能怪她啊。
她家三代贫农,根正苗红,改革开放之后,社会走进新时代,她家也从村子里搬到了城里。
她不是啥高贵冷艳的中产阶级姑娘的没错,但对农村的记忆也只停留在小时候了。不会用那种大锅,不会插秧,不会打井水,不会喂鸡,分不清幼年的小麦和韭菜也……也挺正常的吧……
她本来手就笨,这就导致王家庵如今出现了个神奇的现象。
王二嫂子她们教苏甜甜用大锅烧饭、搭黄瓜架子之类的农活,苏甜甜一学就会,不仅会还手脚麻利,转头来教宁桃,给桃桃开补习班。
王二嫂子她们笑她戴着“眼镜”这玩意儿像个“呆巴子”,叫她多和苏甜甜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