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窗外那只白蝶被蜘蛛生生扯碎了翅膀,轻飘飘的蝶翅还携着香涩的磷粉,却只能被丢到尘埃遍布的不起眼地方。 就像魏海杏此刻在停车场最昏暗不起眼的角落里蜷缩着。 她紧紧地抱着膝盖,全身没一处不在颤抖,连眼泪都是哆哆嗦嗦地流。 施暴者离去前有意拉回电闸,两盏昏黄的灯再次被点亮,摇摇晃晃地映在海杏身上,就好像特地要她看清身上被自己侵略肆虐的痕迹。 海杏觉得整个下半身连同腹腔都好像被翻搅过一般,她稍微动弹整个人都要被撕裂开;她踉跄地用手臂撑着墙起身,才刚用腿便扑通一声跌倒,她再支着膝盖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挪了没两步便狠狠地摔到地上。 她强行把恐惧到打战的牙齿咬合在一起,不断起伏着急促地呼吸,两手反复整理着衣扣和头发,再勉力扶着墙,用摇摇晃晃的双腿重新站立起来。 战栗的白蝶带着她的残翅离开。 海杏不知道自己还是否该去报案。 杨树苗的事就如同犯人在向她彰显自己的手腕和权力。 报案的话,警察会是我的眼线;如果你想从我的眼线嘴里套出话来,他就会死;无论是警局还是媒体我都能摆平。 就算这次身上没被清洗,仍存有微量的证据,海杏想她也无法去寻求警方帮助了。 最终她没去警局,而是独自一人去了医院。 她想即使不取证,她也应该在第一时间检查身体状况,甚至检查有无染病可能。 也是这一次,彻底让她明白了比再度被性侵还要绝望的地狱是什么。 “孕四周,孕酮水平正常。”年近四十的女医生头也不抬地看着电脑里血检的数据,临了不忘嘱咐一句:“……想保胎的话注意前三个月不要同房。” “医生您…您说什么?” 医生见她是一女学生的模样,对这反应不觉得怪,只在心里想恐怕又是一向男友献身又不懂避孕的傻姑娘。 于是口气稍微温和地重复了一遍:“你怀孕了,大概一个月吧,你没察觉到自己月经没来吗?” 当时那颗避孕药服用太晚不起作用?还是自己后来在厕所呕吐时不小心吐掉了? 海杏侧身窝在宿舍的床上,用外套和被子紧紧地包好自己,沉默着闭上眼睛。 其余三人见了她的模样都不敢吱声,纷纷互相使着眼色。 泪水通常或是为了愤怒而流或是为了悲伤,海杏只觉得这两种情感都不复存在,连她这个人都轻飘飘的要消失了一样。 就像把她连同身躯到灵魂都灼烧殆尽,再将灰烬搓扬到空气中,她接触到什么都怕把人家碰脏。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早期妊娠的反应就如同海杏这些日子来的表现,嗜睡、头晕或乏力。 在此刻绝望的境地中也一样,就仿若肚子里那颗未成形的孕囊在催促母亲早早睡觉,于是她还是流着泪睡着了。 直至凌晨两三点钟,连空气都渐渐沉眠之际,宿舍某张床位上的姑娘坐起身来,悄无声息地顺着扶梯爬下床去。 魏海杏的桌前放着她的包,大学舍友间通常彼此都是不设防的,女孩安静地拉开她的包,借着月光在最里面的夹层中找到一张皱巴巴的纸,打开一角能看到“检验报告”的字样。 她将纸揣进兜里,拿上自己的手机迅速跑到卫生间去。 海杏在五点时惊悸着醒来。 此刻还是晨光熹微,夏日的清晨室外都钳着干净的薄雾,其他三人都还热乎乎地睡着觉,海杏紧紧地裹好衣服,去拿手机看时间。 手机里有一条未读短信,发件是陌生号码,她打开的一瞬间面色变得惨白,险些尖叫出声。 手机被她丢出床外。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把我的孩子生下来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