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头正下着雪,隔着云层洒落下的淡薄暮光,一抹抹的落在她如烟似黛的眉眼间,清淡如崖上冷月。
采兰搁下斗篷后,转身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她驻足凝视着眼前的少女,一时间有些看的呆了。
但不知怎的,采兰瞧着这样的顾月儿,她不由心底里又添了几分心疼。
顾月儿端直坐在窗前的圈椅上,目光失神的看着窗外飘落的白雪,白茫一片。
想起出府前,她询问碧霜的那些话,顾月儿现下想想,不由觉着自己有些冲动了。
即便她此时察觉了些什么,但要想弄清楚,前世的她为何会遭遇那些事情,照着现在的情形来看,仍旧不是那般简单。
但当时廊庑下,她看着碧霜端着托盘微微泛白的指节,顾月儿隐隐知道,那事或许与苏姨娘有逃脱不了的关系。
而且,也让她确定了,冬至那日,她在人海中瞥到的那抹清秀身影,是婢女碧霜无疑。
但顾月儿有些想不通,碧霜她为何要否认呢?
她慢慢闭上双眸,细细回想着冬至那日,在街上所看到的情景,当时她是为了找寻沈昀卿,来的这条街道,和今日一般也纷纷扬扬的下着雪。
后来,她跟丢了沈昀卿,隔着人海,她瞥到一抹身影从如意赌坊中出来,和府里的婢女碧霜很像。
只是当她再瞧的时候,那人已经转过了身去,而顾月儿当时,也急着寻找沈昀卿,就没再久留,匆匆离去。
再之后没多久,她便被松华山土匪掳走,成了她日后噩梦的开端。
想到此,顾月儿慢慢睁开了双眸,目光冷冷如雪霜,寒风吹着她松挽青丝的藕荷发带轻摇。
她轻蹙起眉头,垂眸静静看向鹤颐楼斜对面的如意赌坊。
***
而就在顾月儿目光注视着如意赌坊的时候,陈明州正被赌坊的掌柜徐远山热情接待着。
陈明州抿了几口杯里的茶水后,他垂手将青瓷茶杯轻轻搁下小几上,顿了一顿,淡道:“徐掌柜,您之前说的那些,还算数吗?”
“自然算数。”徐掌柜面上依旧带着生意人特有的笑容。
陈明州此前遇到什么,徐远山很清楚,他轻轻摩挲着戴在腕上的佛珠,仿佛一切尽握在手中般,轻轻笑道:“怎么......陈公子这是突然又有兴致了吗?”
听后,陈明州抬手摸了摸鼻子,微微尴尬一笑。
只是,在他微微颔首的时候,青年眼里的眸光一瞬间暗了暗。
但在他再次抬起眼眸的时候,便又像刚才那般,面上微微带着几分不甘和尴尬的神色。
那眼神里的不甘和尴尬,落于徐掌柜的眼中,他嘴角不由轻轻弯起。
“听闻陈公子不仅擅长赌技,对美人......也颇有研究?”徐掌柜粗糙指腹暂歇了摩挲腕间的佛珠,他抬起眼,笑着对眼前的青年道。
“这你也知道?”陈明州语气略为惊讶的道,“看来徐掌柜背后调查了我不少。”
“徐某正是看重陈公子,才会这般关注于你......徐某先透露个好事给你,你若能在赌技大赛中赢得魁首,不仅能得一份赏银,附带着,徐某还送个面容姣好的美人儿给你如何?”陈明州看着徐掌柜神色意味深长的说道。
“哈哈,不是我看轻徐掌柜的,咱俩对美人的欣赏可能略有不同......”不知觉间,陈明州浑身由内而外,又开始散发着一股富家公子哥儿的优越之感。
但是,他话音未落,坐在上首的徐掌柜就轻轻拍了拍手,门外的下人听后,双手端着搁有一轴宣纸画卷的红漆托盘,慢慢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