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霁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谴责地望着他:
“哥哥!”
太子见小祖宗真的不满了,只怕下一秒就要愤然离开,不再逗她:
“最起码,在北伐之前不是。”
太子言简意赅。萧霁却闻弦音而知雅意。也就是说,众人猜测的随侯及其世子与太子哥哥早有默契一事是错的。哥哥并没有安排随侯世子做什么,他们也没有形成君臣的默契。
那么,弯弓射皇子的行为,当属随缄的大胆之举。当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站在战事的大局观上,萧霁得说,该射,不射不是便宜了胡人。
站在个人的立场上,萧霁何止是说该射,简直是要为随侯世子摇旗呐喊了,“你是弓,你是箭,你是唯一的神话”,射得好,射得妙,射的二皇子呱呱叫!
“据说事后就连随侯都对这个向来器重的儿子发怒,气他胆大妄为,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更有二皇子一系的人上密折,谴责随侯世子目无尊卑,贪功逞勇。”
萧霁听哥哥这么说,忍不住笑了。她没去问为什么哥哥知道父皇才能收到的密折——除了父皇亲自给哥哥看的还有什么解释,也没问二皇子一系为啥不敢上明折子——废话,这么丢人的事,被敌军俘虏,还敢公然在朝会上开撕啊?二皇子不要脸的么?
或许随侯世子就是料准了二皇子及其派系这一点,这才敢如此“肆无忌惮”“胆大妄为”。
北伐之后,随侯府是彻底得罪了淑妃一系,和淑妃一系完全没有了可能。但要说,他是站在太子这边的,倒也没有明确的表现。父皇身体康泰,少说也能再活二三十年,站队哪有做纯臣快乐呢?
所以哥哥才说“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太子就看着妹妹的神色,心里有了成算。妹妹完全懂了他的意思。
太子:!!!
萧霁又语出惊人:“哥哥,自从身边的青雨青云被查出问题后,我再也不敢和从前一样傻傻的了。今日只是陷害我,焉知明日没有别的谋算?是不是,我这命也要给他们算了去!”
太子脸色一变:“他们怎敢?”
萧霁也是担心自己和原主差别太多,所以先打打预防针,表明自己的变化是因为受了刺激,被迫变得警醒起来。
太子拍拍她的肩膀:“暄暄,你是父皇母后的嫡长女,是我的同胞妹妹。青雨青云的事情是我的失职。但哥哥保证,没有人可以欺负你,更没有人能算计你。”
萧霁心中暖融融的。
“哥哥和父皇的心意我都明白。但人活一世,我们又身在皇家,凡事多想一些,未必不好。哥哥也不必太过担心。”
太子心道,那倒也是,父皇之前狠狠心把暄暄关起来,不就是为了让她长点心眼子么。如今心眼子是长起来了,也没辜负父皇的期待。
萧霁离开后,太子在东宫和属臣议事。
有人提起了太子娶妃一事。太子年已十九,却还未成婚,人家二皇子都已经娶了皇子妃了。要是叫二皇子先得了皇长孙,那一头的势力又会扩大。岂非给了二皇子死灰复燃的机会?
太子对此事早有决断,“孤已决定,求娶信北侯之女。”
众人皆变色。
这信北侯之女,是萧诺的嫡亲表妹,萧霁的嫡亲表姐。信北侯是陆皇后兄长,太子和他的女儿是姑表亲。
太子要亲上做亲,东宫属臣却不甚同意。
“信北侯府本就是殿下外家,已是殿下助力,无须锦上添花。”
“娶信北侯之女于殿下并无益处。”
“与信北侯之女齐名的还有襄阳伯府嫡次女、周将军府嫡长女、尚书令家三姑娘……”
“请殿下三思。”
萧诺的脸色逐渐变冷,手里的笔已呈崩裂之势。已有耳聪目明之人及时住了嘴。
太子殿下为人虽随和,却素来有自己的主意。一旦定了,便很难掰回。
太子心里嗤笑,虽知这些人是一心为他好的,但他并不需要这种好。这些人嘴里说的无非就是,舅舅家本来就会站在他这一边,根本无需再娶他家女儿来示好,而他们提的那些名字则不同,娶了他家姑娘,就能多一份助力。
但他何曾想要这样的妻子。
太子正色道:“孤意已决。孤知晓尔等皆是好意,但孤不需要这样的好意。太子妃是孤的妻子,夫妻之事无须他人置喙。”
众人一听,便知太子妃一事无可转圜,便又有人从旁处提议:“不知六公主……”
太子气得将桌上瓷器砸到那人的脚下。先是说他的亲事,再是说暄暄的亲事,这些人能不能做点人事。
“孤只说一次,六公主的婚事皆从她愿。孤这个兄长就是再没本事,也没得要亲妹妹换利的!”
太子气得拂袖离开,惹得在场人皆心中惴惴,恼恨那提到六公主的人。
不过他们也没有恼恨多久,第二日那人便被太子殿下以“不知尊卑”之名赶出东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