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亚洲人?不知道这地方狗与中国人不能进来吗?”
白亚寕征了好像一个世纪那么久。
“如果你放弃,我也理解,人生很多挑战也不一定要接受。”瑟西说的那句话,忽然在脑海中闪现。
“虽然我只是图书馆员,但这些人没资格笑我,没有资格。“白亚寕一手撑着地板,狼狈的起了身,索性把高跟鞋给脱了,赤着脚站在红色的地毯上。
面对台下哄笑的人群,她重新站起了身,拿起麦克风,脸上的羞愤,倏地像是带了一张面具般,转为成熟,带着点商业性,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史密斯先生吗?“白亚寕指着那个带头嘲讽的大个子。
”长大吧!杯子蛋糕,不要这么幼稚,你的父亲对整个阿灵顿社区,甚至这个县,做出了极大的贡献,他是个极具眼光,和善心的企业家。“
”身为他的儿子,只是拿着父亲的钱,逞逞威风,没有对家族做出什么贡献,这会伤了你父亲的心。“
方才带头想要霸凌白亚寕的那个大块头,瞠目结舌,气急败坏的正想反驳,”我方才说的话,是瑟西。米尔女士交代我说的,如果你又在公开场合上调皮,就告诉你这些话。“
白亚寕问,”“杯子蛋糕”是你的小名吗?真是可爱!在场有人知道他叫“杯子蛋糕”吗?“
一些平日跟史密斯并不友好的人,这时换他们一阵哄笑。
瑟西米尔显然跟镇上老一辈的有钱人交情很深,大家听到她的名字,都不敢造次。
前一代人就算再打拼努力,难免也会不幸生出几个不肖子孙。
当然,这些事其实是梅给白亚寕透露的,瑟西并没有授权她这么说。
方才闹事的另一个秃头男子,叫做韦恩。
白亚寕顺便说了,眼带笑意的看着他,”那位先生,您是韦恩先生吗?“
”听说几年前你家里在拍卖会上买了一幅莫内的画,后来发现是一幅假画是吧?“
韦恩的脸忽然红透,因为有钱人都想要显得也有文化水准,让人发现自己买了伪作,损失钱财事小,丢了脸面事大。
”我...我是被人骗了。“伟恩讷讷的辩解。
白亚寕接着他的话说,“这就对了!”
“各位,我来到阿灵顿的时候,就觉得这是个地灵人杰的地方,听说文化水平非常的高。”
“尤其是地方上的富人,大家都对艺术欣赏有独到的见解,既然大家这么有心,那么“品味”的培养更是重要。”她故意加强了品味那个字眼的发音。
白亚寕覻着眼看着一位特别美貌的金发女子,
“那位是克莱德太太吗?”
那金发女子被点名,脸上乎有不悦的表情,手上三只大钻戒,几乎闪瞎了白亚寕的眼睛。
发现大家注视着她,克莱德太太秒速转换成大家闺秀那种大方得体的笑容,跟四方的眼光点了点头。
“我听说克莱德太太,非常喜欢绘画,并且十分有天赋。”
“各位看她今晚垂坠的白色洋装,像不像”阿佛洛特迪“?她的另一个名字也就是爱神维纳斯。”
“不是每个人都能照着自己的气质,就能做出适当的打扮。艺术可以培养,以及薰陶一个人的气质,举手投足间,都能够展现出来,这也就是为什么,即使不画画,也要常看艺术展览的原因。”
克莱德太太让白亚寕这么一顿赞,满眼的笑意,甚至点头赞同她说的话。
白亚寕接下来又挑了几个打扮俗艳的太太们,个别用塞尚,马蒂斯的画来比喻,从头到脚称赞了个全,再提了一两个本来就常常参与文化活动,自以为与众不同的商人,又把他俩捧上了天。
“很可惜,我无法播映幻灯片给大家看了,但是,还有什么比看原作更让人兴奋的事?”
白亚寕环顾四周让她唬得一愣一愣的人,也不管这些人心中是否在觉得自己是不是个疯子,还是什么,
“从莫斯科不远千里而来的斯洛瓦大师,这数十年来,从未在开幕式亲自示范绘画,这次是你们大家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也会在花园中,设立几个画架,有才华,甚至是有兴趣的人,斯洛瓦将会一一指导。”
一些学过绘画的富太太,当场流露欣喜的表情,毕竟在这些人前面能够露一手,争个脸,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最后,很感谢大家听我说了二十分钟的话,本来预计只有五分钟的,可是大家都太有文艺气息,太有水平了,我在这边给大家道歉,耽误大家时间,祝你们晚餐愉快。谢谢。”
台下几对夫妇,抱以热烈掌声,接着,所有的观众也像是被催眠一般跟着鼓掌,毕竟平常男人聊高尔夫的事情,实在是太枯燥,那些个富太太今日,终于听到自己有兴趣的事了。
那个被称作维纳斯的金发克莱德太太,在白亚寕光着脚出场时,还特别起身鼓掌。
“喔,别忘了带支票本。“她回眸俏皮地对大家说,在场所有人都笑了。
她转身出了那个白色的门时,其实右脚踝已经因扭伤肿成了棒球一般大小,若不是那裤装正好遮住,也是狼狈不堪的。
她抱着摔坏的电脑走到了停车场,再也忍不住,两行眼泪扑簇簇的掉了下来。
她边走边嚎哭着,一瘸一瘸的来到了乡村俱乐部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