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宇招了招手,请服务员来点餐。
晚餐从一开始气氛就一直不太自然,每道菜一上,霍天宇就一口吞掉,根本没有细细品尝,好像冀望上菜的速度能够更快。
”阿宇,你这样狼吞虎咽,不是糟蹋了主厨的心思吗?“裴丽兹嘟着嘴问。
霍天宇没有回答,仍然专心地吃着。
这家餐厅的餐点其实没有菜单,只有套餐大小的分别。
眼尖的丽兹看到其中一道肉食,白亚寕的菜色跟她和霍天宇的不同。
“阿宇,为什么白小姐的是鸡腿?我们的是牛肉?”
霍天宇眯眼对白亚寕笑了笑,回了丽兹短短一句,“小宁爱吃鸡腿。”
白亚寕深深在心底深深一叹,浑身发麻,忖着,到底霍天宇要让丽兹恨自己到什么地步?
不争气的脸不受控制的发散着一阵又一阵的绯红。
面色陡变,自讨没趣的丽兹,把注意力转向了白亚寕,张大了明亮的双眸,扇了扇睫毛,轻声问,
“白小姐,听说你念艺术行政,你还有多久毕业?”丽兹餐巾拭去了唇角边的红酒,猩红的指甲油在白色的餐巾衬托下,特别醒目。
“不算这个学期的话,还有一个学期。”
“那...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她的手游移到锁骨间的那颗大钻石上,不经易的把玩了一番,方钻的阴影和闪光在她颈子上来回游移。
”可能先在这边找个工作,有了些经验后再回国。“她讪讪的回答。
丽兹直了腰,双手支撑那小巧的下巴,点点头,随后向前倾,
”我父亲在国内认识很多画廊和艺术单位,绝对可以帮你安排一个满意的工作,到时候回国跟我说一声。“
那个热情的提议配上饭店客服职业化的笑容,白亚寕有点招架不住,只淡淡说了声,
”谢谢。哪好意思麻烦您。“
”不会的,这点小事对我父亲来说,就是举手之劳。“她退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像是一个方才施舍点钱给乞丐的富人,尽快退回远距离,欣赏自己的善举。
桌上那根微小的蜡烛,在白亚寕的脸上并没有添加多少光亮。她想,确实,在他们来说,这就是一桩小事,自己历尽千辛万苦来到异地求学,也许,在他们眼中全无必要。就是一通电话,甚至一封短讯可以安排的事。
席间,丽兹提到之前的世界巡演,和一些名作曲家跟指挥家的合作,还有一些时装秀上的所见所闻,桩桩件件,白亚寕全然插不上话。
至于她受丹麦王室的邀请,到御前演唱,那听起来完全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也不知为何,白亚寕心头罩了一层薄雾,但她还是礼貌性的专注听着丽兹讲述,装得很有兴趣。
反正,这是她往后工作的一部分,就像应付那些俱乐部里面的人一样。
看着眼前这个天神般的女人,叙述每一件事的口吻,神情,是那么优雅得宜,又自信满满,仿佛这天底下的幸福跟美好,都该理所当然的在她身上发生。
她是一朵正在盛放的花朵,白亚寕想,自己虽不是个男人,都已经在短时间内爱上了她,或者让她给魅惑,无论哪一样,应该没有男人能拒绝她吧?
如果这个餐桌的画面,像刚进来一般,那女人跟面容俊逸的霍天宇并肩坐着,该有多美好?
自己如果退到画布上的背景,那个阴暗,似有若无的角落,好似有个人影,但细看之下又不存在,那这幅画也就完满了。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一种窒息的感觉,逼得白亚寕得离开一下。她并没有朝洗手间的方向去,反倒是走到了楼下,后门的停车场。
她寻了一处不显眼的暗处,就站定了发着呆。
她选的地方离置放厨余的垃圾桶不远,春日的晚风,夹着那腐败的厨余桶气味,吹送到了她的鼻尖。
”这才是适合我待的地方。“她想不通霍天宇为何硬要拉着自己,卡在他跟丽兹的中间。
更不懂霍天宇为何喜欢自己,他是不是好奇一般平民百姓的生活?想要暂时远离熟悉的上流社会?等他腻了,自然就会离开吧?
脚下是一块用白油漆画的框框,专门给货车卸货用,她很想继续站在这儿,像是白框框可以保护她不受伤害,顺便把霍天宇那个世界的人隔绝在框框外。
说不上难过,但一种失落的感觉正在侵蚀她来到m国后建立的自信,顺便掏空她的思绪。
她看了一下手上的塑胶表,自己已经离开二十分钟,为了礼貌,还是得硬着头皮回去吃完这顿饭。
只是,怎么这顿饭比在乡村俱乐部演讲时还要难熬?
她迈着艰难的步伐,走上了楼梯,这台阶比起方才来的时候,似乎每一阶都高了许多。
才到楼梯口,他就见到丽兹一手环着霍天宇的颈子,倾斜着身体向霍天宇的方向靠近,她表情迷离,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从白亚寕的角度,她只见到霍天宇的背影,可就算距离再远,这肢体语言也已经很明显。
丽兹喜欢霍天宇,并且志在必得。
丽兹的眼角余光注意到了白亚寕呆站在楼梯口不动,像是一只遇到了危险的瓢虫,蜷缩着腿,假装不能动,让人一拨弄,就只能稍稍滚动一下,事实上是吓得动不了。
丽兹俯身低了头,她的脸消失在霍天宇的背影中。
白亚寕深吸了一口气,撇过头去,感觉心头让什么不明物给刺中,她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胸口。
直到两人分开,丽兹满意的笑容浮现,她才默默回座。
”怎么去那么久?没事吧?“霍天宇关心的问。
她摇摇头,两扇睫毛垂到了不能再低的地方,”没事,就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