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全都集中在离门口约莫十分钟路程的喷泉广场上,餐前小点由蜜蜂般忙碌的侍应生,穿梭着提供给今天来参加的客人。
如果说荷西的家已经是白亚寕见过的大房子,那瑟西的家约莫就是半个城堡那么大。
喷泉广场斜对面,是一栋砖造的车库,里面停放着两部造型巧妙的古董车,都是敞篷的,一辆墨绿镶着白边的劳斯莱斯,比现在的车子要高很多,另一辆是弧线优雅的白色“标志”汽车,样态完好,客人们都争相跟那两台古董车拍照。
两树紫藤,沿着圆形的车库大门在上方交缠,一串串如粉彩笔淡雅温和紫色的花串,迎风轻轻点着头。
略为偏黄的叶子衬着花,像是印象派画作中常见的配色。
车库的对面,是一个室内面积特别大的砖房,造型像童话故事里精灵的屋子,用来接待客人,,内部的陈设走欧洲乡村风格,原木,手绘磁砖的搭配。
至于瑟西真正的住所,还要在山坡更上方。
原本白亚寕以为来的人都非富即贵,但她却看到很多穿着跟她差不多随意的宾客,这下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米尔家族的子孙虽多,但也不是个个都经商,各行各业都有。
“我不知道米尔家有人跟亚洲人联姻?你也是米尔家族的后代?”一个中年妇人朝的白亚寕伸出手,笑说,“以前没见过你?”
白亚寕礼貌的回握她的手,“我不是,我是美术馆的员工,瑟西只是顺便邀请。”
”原来是这样,欢迎!瑟西家每年的聚会,都有我最爱的柠檬冰酒,甜的跟蜜一样,待会儿你可要好好尝尝。“那微胖的妇人笑起来顶招人喜欢,也不做作,白亚寕跟她闲聊了一会儿。
路易已经上前跟他别的亲戚打招呼去了,白亚寕一个人悠悠转转,顶着大好的阳光,在瑟西家宜人的步道上散步。
这招待客人的石屋旁边,有块仔细修剪过的草皮,中间一个石砌的火炉,厨师正用这个炉子烤Pizza。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中间那个穿着花洋装的厨师,是露西亚,她的Pizza是一绝,千万不要错过。”
“荷西?你也是米尔家的人?”白亚寕转过头去,惊讶地问。
“不是,我就来蹭饭吃,我不在名单上,但瑟西能奈我何,她家有时候就是我的小厨房。”他得意的笑着。
“对了,霍天宇那小子回来没?”他揪着一小撮自己的胡须。
”还没,怎么,他没跟你联络?“白亚寕拿了一小块侍应生带来的Pizza,放在手上,等着荷西回话。
白亚寕咬了一口,惊叫,“竟然有青葡萄口味的,我还真没尝过!也太清新了吧!”
“这小子,自从上次叫我在画展拍几张你的照片后,就没什么再密切跟我联络,直到几个月前,他回国,叫我照顾你。”荷西把一块Pizza放进嘴里。
“跟你说,这是瑟西后山种的新鲜葡萄,尝一口让人欲仙欲死。”荷西仔细地品尝其中的滋味。
方才为了食物分心,白亚寕忽然想起霍天宇曾经质疑自己那张路易拥抱她的照片,“原来是你拍的!你怎么答应他做这种事?”现在她想起来还觉得毛骨悚然,不知道谁在跟监,压根没想过眼前这个老头竟然帮着霍天宇做这么无聊的事。
“想他吗?”荷西问。
白亚寕目光忽然有些沉,转眼又瞪了荷西一眼,”干嘛告诉你?“
荷西嘿嘿的笑了两声,随后面色转为正经,”你知道今天这个宴会跟往年不同?往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聚集这样多人。“
”怎么说?“白亚寕挑眉问。
”今天瑟西有事跟大家宣布...,哎,我怕这些人,不会听她的。“
才说着,瑟西就从山坡上,搭着高尔夫球车,让一个拉丁裔的帮手给载到山下,沿路在碎石路上的扬尘,帮她做了个有气势的开场。
瑟西戴着宽边草帽,身上一袭白色衬衫,卡其裤,手上套一双园艺工人常戴的皮手套,上头有些绿色的污渍,一副镜框镶钻的香奈尔大眼镜,几乎遮掉了一半她本来就清瘦的脸。
他缓步让人搀扶着下了高尔夫球车,到了喷泉旁边,已经立好的麦克风,
“各位米尔家的亲戚,欢迎你们今天的到来。跟往年一般,我们好好庆祝生活,阿灵顿数百年来的岁月静好,聊聊彼此一年间的经历,不想聊的就享受阳光,微风,美食。”
“今天无论是红酒,或是柠檬冰酒,都一样照往例无限畅饮。”
她轻咳了一声,“餐后呢,我有事情要宣布,麻烦大家在两点钟的时候到这石屋中集合。”
“宴会正式开始!”
一声令下,厨师端出了烤牛肉,火腿,球芽甘蓝,凉拌甜菜,和烤小土豆...菜色看来平易近人但全都是精心烹煮的菜肴,以自助餐的形式排在噗了白色桌巾的长桌上,约莫一百多人的来宾,依序交错取食。
石炉中的火焰,也没有消停,仍在烘烤着薄脆的Pizza,空气中香气馥郁,鼻息间尽是愉悦的感受。
喧哗的声音渐渐大起来,白亚寕也随机跟各行各业的来宾聊天,有的是水电工,农夫,医生,修车技工,米尔家族的人涵盖的行业,可能是阿灵顿行业的缩影。
跟之前乡村俱乐部的经验相比,在这个场子,她感受到比较多的善意,也或者因为酒精的关系,言谈间十分放松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