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嫂嘿嘿一笑，从她那尼龙提袋里拿出了一个大信封，里面一叠照片，有霍天宇在广场上拉琴，有他在饭店弹钢琴，还有他跟白亚宁两个人牵手走在街上的照片。

白亚寕嘴角抽了抽，“张嫂，这花了你不少钱吧？”

张嫂摇摇头笑说，“老太太还在的时候，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她指点我买了很多股票，也给了我许多股票当年终奖金，那些股票里面有咖啡店的，有几家电脑公司的，我虽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但都翻着数十倍了。你别看我土，但身家却很丰厚。”

她从那个简陋的尼龙提袋里，拿出了一个圣罗兰的皮夹，那鼓鼓囊囊的样子，一看就是放了许多现金。她拿出了一张支票，交给白亚宁，

“少爷这病不便宜，他从小到大也都没吃过什么苦，你拿着这些钱，让他吃好穿好，我正在跟女儿商量，过阵子来这边照顾他，到时候我还会带更多现金来，这些你应付他这几个月的开支应该是够了。”

白亚寕接过那支票一看，吓得有些喘不过气，“张嫂...，这是十万美金，这也太多了吧！我马上就可以到纽约工作，我的薪水可以支应他在这边的生活开支，只要省一点的话...。”她把支票递了回去，不愿意收。

“怎么会多呢！我们小乖不能受委屈，得娇养着。别让他过苦日子，弄坏身体划不来。医院的医疗费用很高，这些钱不算什么。我年纪大了也用不到这么多，让他好好养病。”张嫂说着露出悲戚的神情。

”我们小乖，本来是个很好的孩子，可是小时候失去母亲，大了失去外婆，爸爸跟他不亲，个性变得古怪，他爸虽然之前事业成功，但没有好好陪过他，后面又把他给逼成这样子...。”

“白小姐，你能给他多少爱，就请你给他吧！小乖这辈子，只有物质生活，其他的...什么都缺。“

白亚寕握着张嫂的双手，“张嫂，小天对我很好，我也会加倍对他好，这支票您给他吧，看他想怎么运用。”

“给你给他都是一样的，你早晚要嫁给他，得学会宠着他。”张嫂眯着眼笑。

“嫁？”张嫂说得顺口，白亚寕却还不太习惯。

“我怕我这辈子没法宠他，可能就是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吧！”白亚寕讪讪。她无法想像自己这种不是生意人的料子，要怎么用普通人的薪水提供霍天宇高品质的生活。

张嫂却不以为意，“白小姐，你只要真心对他好，就是宠他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说了许多霍天宇小时候的趣事，还有他小名叫“小乖”这件事，白亚寕暗自觉得好笑。那张冷漠骄傲的面孔，竟然也有“乖”的一面。

“张嫂，我帮你做个帕尼尼三明治吧！热的。”白亚寕忖着这老人家虽然瘦，但精神特好，两只手鸡爪似的，抓起人来却很有劲儿，可能做惯了活，感觉比自己都康健许多。这么大老远的来，恐怕是饿了。

张嫂笑着点头，霍天宇此时已经下楼。

“少爷，来这儿坐着。”张嫂朝进了厨房的白亚宁点点头。

“张嫂，您怎么来了？这么大老远的不累吗？您要想我，打个电话就好了。”霍天宇脸上还有睡痕，但精神比刚刚进来的时候好了一点。

“你跟那姑娘住在一起吗？刚她跟我说了，原来她就是你当年想要追求的那个女孩，我瞧她挺好，不虚荣，又有气质，跟以前老爷安排给你那位裴小姐，一点都不一样。一点都不娇气，最重要的是，她很喜欢你。”

“圆房了没？”张嫂冷不妨这么一句，霍天宇呛了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

“张嫂！您说话尺度怎么这么大？”他咳得脸都红了。

“小乖，我跟你说啊！你外婆呢，最遗憾的是没抱到孙子。你如果跟白小姐有了孩子，我们是养得起这孩子的。”张嫂脸不红气不喘的喝了口水。

“年轻人就是要在可以生产的时候，赶紧生一个，现在高龄产妇这么多，白小姐如果跟你年纪差距不大，也不特别年轻了，早点生就早些生吧！”

霍天宇苦笑，“张嫂，我现在病着，怎么给她幸福...。如果，我好不了了，不是对不起人家吗？”

“更何况，我也不想碰她，万一...。”他眸色深沉，喝了口水。

“我这回来呢，是跟你说，你尽管放宽心治疗，你外婆有远见，她老说你父亲心太大，像他那种做生意的方法，不踏实，总有一天会摔个狗吃屎。”张嫂摇摇头。

张嫂从尼龙包包里抽出了一叠文件，“这是你外婆帮你预留的一大笔信托基金，债主不能追的钱，而且也不是你父亲的财产，是你外婆自己钱。”

“这笔基金只要是医疗费用，全数可以报销，到了明年你满二十八岁，就可以自行支配所有的金额。”

“白小姐在你最苦的时候不离不弃，还打算照顾你，这样的女孩值得我们家小乖的照顾。”张嫂拍了拍霍天宇的手。

霍天宇眉头微蹙，他从未想到外婆还留了这样一手，顿了顿。

“这个，别让白小姐知道。”

张嫂狐疑，“为什么？你怕她为了钱跟你在一起？”

他摇摇头，“怎么会，只是...在国内的时候，他父亲生病，毕业后她也不打算到别的城市找工作，就想陪在父亲的身旁。以她的个性，一定会想办法留在我身边照顾。”

“那不是很好吗？”张嫂伸手去探霍天宇的额头，“我们小乖没烧坏吧？我第一次见到你对一个女孩这样上心，你竟然不想让她照顾？”

霍天宇眼神微缩，“张嫂，像我这样有免疫系统疾病的人，在统计上比正常人要少活个十到二十年，这次能不能挺过去还不知道呢。我不想拴着她，她原本的理想就是到大城市闯闯...。“

”如果她想飞，我就要给她那对翅膀。”他平静地说。

张嫂的老花眼镜起了点雾气，低着头，“可怜的孩子，你说你父亲怎么就这么狠心，可以把你逼成这样呢？”

“但我跟之前你的主治医生谈过了，只要能稳定，往后控制好，并没有这么悲观，尤其现在治疗的方法多了，你要有信心。毕竟你还年轻。”

张嫂正色，“既然你想成全白小姐，那我就不跟她说。但我得警告你，近水楼台的道理，她一但离你离得远了，别的男人很可能趁虚而入。尤其她眼界开了，在大都市跟你一样优秀的男人不少，你放心吗？”

“她哪里需要去大都市招惹别人啊，他的教授之前曾经追过她，幸好我在旁边看着。”霍天宇苦笑，

“张嫂，关于这件事我以前比较想不开，但后来跟白小姐真正在一起后，她是无私的对我好，我想，我也应该用同样的方式爱她。”

“只要是为了她好...，就算她往后爱上别人了，也许，我也愿意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