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那就帮我回一声——”
方亦以目光扎了下叹息摇头的马师匠,丢出一句硬邦邦的回应,“滚一边玩去。”
“呃,咳咳。那……那啥,我见识下方小哥抄录的制符技艺哈。”王肥陀缩了缩脖子,打定主意当没提过这事,迅速转移了话题。
刘老大和马师匠被勾起好奇,一同围过去打开了方亦抄录的那份技法要义,而后也一同陷入了失神呆滞……
好半天后……
“胖子我除了能看出这阵图符纹是阵图符纹以外,剩下的……刘老粗你瞎点个啥棒槌头,你能看懂什么呀?装。”
“王大桶你他娘的可闭上嘴吧,老子乐意点头。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下巴底下就是胸口、脑袋看着像陷进去一样,我看你是嫉妒吧?”
“你他娘!信不信胖子我……”
“怎么着?你还打算动手……”
……
“咳,老夫资质平庸,难以完全领会个中精妙,但在制符技法中融入布阵、控兽之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马师匠移开目光,开口试图遮掩略过两位船主的粗鄙之语。
“嗯……哦,是啊。学不会控兽的布阵师,可炼制不出好符箓。”方亦饶有兴致地听着那边的对骂,敷衍地回了马师匠一句。
老人无语地扶了下额头,只觉得本就有些佝偻的身子又驼了几分。
……
屋茅港,港内南侧夜市。
说是夜市,但晌午过后也就有了繁荣生喧的意象。
如此称谓,不过是为了与那些在早间吵闹的下等区域划分开来罢了。流连于此的,至少也得是那些无须为了生计早起忙碌的富商豪客们。
这其中又按照风雅程度由西向东、档次渐高。若是不擅于辨认方位的,抑或是酒过三巡、醺然欲醉的,大抵只需要沿着脂粉味更勾人的去处,便能找到合适的眠宿之所。
此时,一间只供应酒水、曲乐的酒楼雅舍里,却正传出满是愤懑的粗鄙之语——
“也不知打哪来的狗东西,哼!搁咱几个跟前玩扮猪吃老虎的戏码。”
“嘿,我看没准就是那挨杀猪刀的秃胖子算计好的,故意讨了这声势和噱头。”
“那货一身肥肉能有这脑子?我估摸着,该是今日他身旁那两人帮忙设的局。”
“不错,我趁空打听了下,那刘老大的名头确实不虚,该是个真狠人。”
恨声怒斥骤然停了片刻,但又有人不忿捶桌出言道:“这事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摆明是拿我们几个当枪使,还是、还是……”
“诸位可别怪我说话不中听……”
另外有人接口说道,声音泛冷,“你们应当也瞧见那小子看咱几个的眼神,就跟……就跟打量被下了药的包子麻翻的狗似的。这等奇耻大辱……”
“得报!人生在世,为的就是这口气!”
旁边当即有人做出响应,“费兄,你说怎么干,算上我一个,哪怕是倾家荡产,哼!我也要从他们身上剐下肉来……”
一阵应和之声此起彼伏,几人眨眼间便达成了共识,仿佛众志成城。
“那好,既然诸位都认可。那我们便好好合计一番,看看究竟该如何行事才能报得此番仇怨、平复心头之恨。要我说……”
首先倡议那人再度开口,将拳头一握,“最好是能将那符箓技法也抢到手里,才算是令我等所受的折辱勉强能得以补偿。”
这话一出,其余众人的目光皆亮了几分,当即更显出积极踊跃的态度来。
“哈,说得是!依我看……”
“不妥不妥,若要我说,还是……”
“嗨,您二位的谋划都不免有些想当然了,我以为……”
短短几刻间,众人便提出不少主意来,但又都有明显不足之处而被否了,高涨的士气不免回落了几分,出现短暂的沉默来。
便在这片刻的冷寂中,一声叹息传入了房内……
在惊疑不定的喝问中,身着月白长衫的人影推门而入。
沈元杰的目光扫过几人的脸,在开口之前,先是自嘲地笑了笑。
今日惨遭打脸之后,他反思了许久,终究没有选择全盘接受自己的失败,去尝试走一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弯路——
若是那样,他在求肯王肥陀托话的时候,自会认真地提及对那爷孙二人的歉意,以显出悔改的诚心、求取谅解;而非……刻意做出失当的应对,去试探对方的态度。
从那毫无回应的结果,沈元杰已有论断:在对方眼中,自己根本无足轻重,连规劝或是讥讽的言语反馈都懒得多作……
这种轻蔑漠视当然无从埋怨,可终究是太过灼人心肝。
在聪明人眼中,路是没有对错的。
想要改道,却不愿浪费时间掉头,那便只能选择抄小路走捷径。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办法,则是……将挡路的障碍铲除!
当然,风险总是会有的,只不过……能够拉拢的人手,可用性也太勉强了些。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眼下怕是找不到更合适的合作者了。
沈元杰按下胸中无奈,抬眼作揖道:“不请自来,还望莫怪。在下也不卖关子,诸位此间谋划之事,不巧我有一良策可用,名为……”
“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