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抬举了。区区在下,不过是……的一介……罢了,倒是阁下知机敏锐,绝非平庸,不知?”
——遨游天海的爽朗与圆滑,大抵尽在其中了,那里头或许会有某一个供后人在茶余酒后闲谈的传说话本起始开篇正酝酿成型。
……
因着掌柜的招呼,原本在栖所别处或休憩、或照料灵兽的客人,也都向着食肆大堂这土楼聚拢过来。
路上相遇只要觉得面善,便能借着讨论此前那一瞬即逝的变故而热络起来。
到最后,从食肆入口处看起来,往往是三五成群、鱼贯而入,令原本空旷的地方很快有了些拥挤吵闹感。
想必再过一阵,还会有原本在附近山林的一些山客猎氏,被惊动后也向着栖所陆续而来,出于探明缘由的目的、或是单纯要释放被那意外状况勾起的与人交流欲望。
而在食肆中人群渐密、喧嚣升腾的过程中,导致此前那异常境况出现的“肇事者”正面沉如水。
“作孽啊,我说大叔,你这也太胡来——”
方亦瞪眼望向桌对面的汉子,本想抨击对方这仿佛儿戏一般的举动:明知将会招来莫大动静,却不作提醒、反而刻意为之,也不看看自己那张脸有多饱经风霜,好意思么?
但最终……
“啧,算了算了……可以想见,你收获此物冒了多大的风险、过程有多跌宕。虽是险死还生的绝境,却也该精彩绝伦。个中得意与惊骇之情,憋着没处述说宣泄的那种难受劲,不是不能理解。”
方亦有气无力地感叹道,同时甩手把袋子朝桌子对面丢了回去。
因方亦这话语行径,已然对眼前这年轻人足够高看的季逊,还是愣神了一瞬,以致于袋子砸落在胸口落下,才回神过来伸手接住。
他愣神的缘由有二:一来是方亦对袋中之物的轻忽态度,二则是方亦话中仿佛过来人一般的口吻。
尽管有些不可思议,但莫非……
这小子竟是个对惊险之事和珍稀之物,都熟若无睹的人物?
可他这明显岁数不过二十,言谈举止也丝毫不像是传说中那种外表驻颜有术、实则内里深沉的得道仙人……
何况即便在古纪元时期,那等境界的仙者也是凤毛麟角……
“见你年纪轻轻,行事作风却散漫轻忽,本打算吓你一吓。我寻思此物虽有神异,但毕竟生效的表现并不直接明朗,理当无碍……”
季逊有些尴尬地解释了两句,随后皱眉压低声音问道,“话说回来,方小哥以前难道见过此物不成?
“那倒没有,只是在……书上读到过。”方亦含糊地答了句。
“哦,那也是见识。”
季逊并未生疑,随后以看似略带夸耀、实则有所感慨的口吻问道,“如何?方小哥以为这等事物,该属于何种层次的天材地宝?”
“呵,我猜大叔你想问的其实是……”
方亦扬起嘴角,却并无笑意,“为这等奇珍异宝,去冒九死一生的风险,究竟值不值得吧?那我倒要先问一句……大叔你是想听我怎么劝你好呢?是劝你要知足惜命,还是帮你下了去冒险的决心?”
“嘿,如何还有这样——呃……”
季逊气恼地笑了声、正想斥骂,随即念头一动,忽又陡然领悟过来,“嘿,我先前就说方小哥内藏锋锐。是啊,这种生死攸关之事,旁人的劝说又能有多少用处,非要征询求教,反倒牵绊于人,平白给小哥你添堵。”
“恩,是大叔你说的这个理。”
方亦耸耸肩,言语之间似也有些心思挂碍,“那你还打算问么?就我而言,其实倒也没什么所谓。再者,我也没说会顺着你的心意来给建议。”
季逊没有觉察其中端倪,摆手爽朗道:“嗨,老哥我虽是粗人,但还没到那等不识抬举的地步。我们就聊点别的好了,不如……不如,方小哥说一说,此物与你在那书上读到的,是否全无二致?书上可曾详细记载,此物有怎样的神异功效?”
方亦苦笑地摇了摇头,嘀咕道:“这问题说起来还不是一样么……”
“呃,是么?”
季逊面露尴尬,迟疑道,“那要不……”
“无妨,我是确实没什么所谓,只不过……”
方亦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朝着那袋子扬了扬下巴,有些不忍地开口道,“那袋子里头的,确是珍稀之物不假,可要说有神异非常的功效,其实、谈不上。若打个比方,大概就像是权柄印玺一类的象征之物,本身并无任何实用之处。反倒是落在不对的人手里,纯属……有害无益。”
说话之间,方亦微微摇了摇头,知道这大概不是对方愿意听的话。
但既然对方表露出了足够的真诚,那自己也不能拿素昧平生之类的理由,来反复搪塞、逃避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