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国际饭店，王壮飞漫卷行装，匆匆退房，前台的接待员小妹见王壮飞要走，多少有点失落，她犹豫片刻，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问道：

“王先生，以后你还会来上京吗？”

“当然会，”王壮飞莞尔一笑，“等我发财之后。”

接待员小妹振奋地捏紧拳头，道：

“王先生是做大事的人，一定没问题的。

我也相信王先生，这几天已经在三环买了两间房，家里人还不理解我为什么突然对房子有兴趣了，

我告诉他们，我是得到高人指点，早晚要发大财的。”

王壮飞差点一个跟头跌倒在地，心道千万别我忙碌半生，还没这个女人收房租赚得多。

石诚笃这几天也不是全在招待所里摸鱼，

他找到当年的老战友，叙旧之余畅谈了一番改开的形式，

听说不少跟牟钢同时建立的三线国企纷纷关停，当年人人羡慕的国企已经变成避之不及的夕阳产业，石诚笃叹息之余，心中又久违的燃起一股雄心。

你们关停是因为你们没本事，我石诚笃可不是坐着等死的人，回去之后我就去上面要政策，说什么也得上两条钢材生产线。

想到这，他又想起王壮飞之前在火车上就跟自己说起过此事，当时自己还颇为犹豫，

现在看来，王壮飞的见识确实在自己之上。

“嗯，这小子不去东瀛对牟钢倒是一件好事，

我好好栽培他一番，在我退休之前，他应该就能做到某个分厂管生产的副厂长了。”

“指挥，在想什么呢？”

推门进来的王壮飞见石诚笃坐在床上一会儿喜一会儿忧，随口问道。

石诚笃见王壮飞回来，站起身来严肃地道：

“壮飞，我已经决定了，不仅你们机械厂要做大，总厂也要想办法做强。”

“我们现在只有钢没有材，终究成不了大气候，

等回去了我立刻就去跟上面要政策，说什么都要上两条钢材生产线——你觉得咱们要最先做的是什么？”

王壮飞犹豫片刻，还是谨慎地道：

“板带，我认为板带钢比较好。”

历史上的牟钢是靠着板带钢站稳脚跟，一步步发展起来，但做强做大的拳头产业却不是带钢。

一开始王壮飞还犹豫要不要改变一下思路，先趁着国内的建设的大形势先把螺纹钢做大。

可转念一想牟钢毕竟不是个人企业，等生产线上马调试完成、销售渠道铺开，说不定没几年就会遇上第一波钢铁寒冬，

到时候连设备的折旧都收不回来，还不如以应用范围更大的带钢为根基打好基础。

这倒是跟石诚笃的思路不谋而合，他点头道：

“终于有个跟你想法一致的答案了，很好，我一定想办法，明年开春之前就把生产线搬来。

唔，那时候一定会出现不少的人力缺口，是时候回报一下当年支援我们建厂的乡亲们了。”

石诚笃这个人虽然毛病多多，但总有点军民鱼水情怀，

火车上那个中年妇女对他的出动不小，能为周围村子的百姓做点事情，他还是很愿意的。

提到人员，王壮飞也微笑道：

“以后咱们厂越来越大，总得需要一些老人传帮带，才能把当年大会战的精神传承下去。

正好我们机械厂有一群有十多年工作经验的老同志，我建议输送向更需要的工作岗位，让他们和新人一起奋战，实现一加一大于二的作用。”

石诚笃呵地一声笑出来，摇头道：

“你这生产计划科的科长还没当上就已经开始谋划厂里的大局了，

怎么，这么有经验的老同志送给别的项目，你们还想不想搞了？”

王壮飞笑道：

“指挥，人类能进步就是越来越认识到机器的作用，

等您见识到先进的数控设备，你会发现人海战术在生产中已经越来越不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