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如何得知的啊?”
“我在薛家做了四五年的管家,薛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什么偏好什么脾气我都熟悉。您那日泡完的茶根儿就是我处理的。”
“您太细心了。”薛子卿其实并不太喜欢别人关注自己,他的仆人很少,因为很多事情他都需要亲力亲为才能不出差池。不过,他明白,殷梦诀此话有另外的意思。
“所以,朝廷中无论什么,什么事儿,您都可以来问我,我不敢说万事灵通。但不管何事,都用略通一二。”他的眼神中透露出自信。
“很好。”薛子卿转动起茶杯,动作很缓很轻,似乎每当他运筹帷幄时都要这样。
街上慢慢热闹起来,茶馆里却依久安静,有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却不怎么见人来。
“这里人好像不多。”薛子卿道。
“不错,这里的茶价不菲,平民百姓来的极少。然而最主要的原因是,这里只有在夜晚才真正火爆,夜晚你所看到的景致和现在相比是大相径庭的。”殷梦诀解释道。
“怎么说?”
“夜晚,有各大便服官员来此消遣,没有一个官位不在正五品以上。六部中户部吏部与礼部的官员居多,当然,也会有布衣百姓穿插其中。”
“那,都察院呢?”
“几乎没有。”
薛子卿不再旋转茶盅,碧螺春的茶叶悬而未落。
先不管殷梦诀带自己来此茶馆是何目的,光是这个茶馆就有很多令其费解的地方。
“你可知他们聊的什么内容?”
“这个……您知道,薛家夜里人定时分便不准府上人员出入,而茶馆业务火爆的时间大概在夜半到鸡鸣时分,我是想了解也不行啊。”
“这样啊。”薛子卿陷入了沉思。他总觉得殷梦诀故意带他到这里来,不单单是要告诉他这些,而是有什么事要他来做。可是,这个人与自己只相识了三四天,他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可有些问题对方无意提及,自己也不好过问。难道说,自己真的遇到了贵人,特来为自己指点迷津?
“接下来的日子,我希望你可以帮我。”薛子卿此话别有深意。
“公子客气了,你我其实没有情分可言,帮人,是在帮己。”薛子卿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似乎也很满意这个回复。
“暂且放过这件事。我想问,这几年京畿地区的户籍是否难办?”
“远点不敢说,这十年来,京畿一带的户籍一年比一年难办,光是户税就翻了十倍不止,而且流程愈加复杂,最重要的一环就是户部的盖章,要看户部批与不批。难到什么程度,可以说除非你有人,否则你这辈子都没戏。况且,京畿就这么大点儿地,哪有那么多地方给你留着用?”
“每年改户籍的人很多吗?”
“开始几年是越来越多,后来随着越来越困难,人数减少了,到最近一两年几乎没什么人。不过这户税还是只高不减。所以说,薛家分到的这三块地简直就是宝地,任谁都眼红。”
薛子卿沉默不语,别处的人之所以挤破头颅想迁到京畿一带,无非是当地水平落后。举国之内,不论何地,各种苛捐杂税是相差不大的。而收入水平却差很多,这也就慢慢拉开了贫富差距。
黎国的人口在不断增加,总体经济水平下滑,但富人的收入似乎没有什么变化,那么只能是穷人越来越穷。
薛子卿看,这是政治跟不上国情变化。父亲过世无异于黎国折了一根在经济政治方面起重要作用的顶梁柱。后来者居上,也不过是效仿父亲的先政,可是对于现在的国情已经不兴那一套了。更何况,将来怕是要有一场恶战,就黎国现在的情况,根本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