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君满腹心事,愁容满面,褚王的庆功宴便不想再去,只让沈徽清带信即可。
话说王府的众人准备着人去请疏君时,却听闻她早已推辞,便不再多说什么,各自带着身边的侍卫丫鬟往宴会上去。
纤羽阁的主人特殊,整个院子几乎就只有杜若,绿抚,叶湑三人,人最多的时候要算上死去的秋嬷嬷,还有时不时要进院子来守卫的金甲护卫。虽说打扫起来麻烦了些,可到底见人处理事务的时候倒是方便了许多。
越王府不是没有探子,只是这一次为何没人事先来知会,倒让这样棘手的事情出现。
她着杜若去找怀忧来,探子这种事本该由他须祥掌管,可他已死,担子自然而然的落到他这个正使的头上。
疏君将叶湑和绿抚遣回长公主府打探消息,只留杜若在跟前。她看着对面坐立不安的怀忧,皱眉道:“凳子上有刺吗,能让你坐自然不是坏事,说说吧,越王府的事,怎么没人来通知我。”
怀忧呵呵傻笑两声,低声道:“主上说的是,坐就坐吧,越王府的探子失踪了,不只是越王府的探子,就连怀王府,丞相府,六部尚书府的探子都被拔了,现在只有重新安排人去顶上,至于为何暴露身份,属下还在调查当中。”
怀忧时刻关注她的神情,可她的脸上丝毫没有波澜,他有些失望的低下头。只听她悄声道:“不用查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怀忧惊愕的看着她,问道:“主上怎么知道?”
疏君叹了口气道:“被人发现了,只是这个人你们没有常常关注罢了。这一次的探子若是愿意,你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在各府当上一点管事的,心腹,或者是侍妾,如果不愿意,那便照常,不过不要安排在上次的位置上,换一个方式,不被人发现的方式,若不是重要到威胁我们全盘计划的消息,让他们不要轻易放出消息。”
怀忧还是想知道是何人发现了所有的探子,并能在半个月的时间内将探子连根拔起。他问道:“主上可要将此人告诉属下,不然日后的消息很难再回来了。”
她难得对他笑了笑:“这个自然是要给你们说的,不过,放在他们院子里的探子不要随意出走,或是与人打交道,就只管院子里的人的吩咐便是,免得被人发现。在康府,所有的事都要放给他们听,如果有什么奇怪的动静,整个京城有很多铺子都是羽下的,让他们进去送消息便是。”
怀忧咂舌,默默的点了点头,十分恭敬的将这些天打探的消息说给她听。不过心下自思,自从香山坠崖一事后,她的态度与往日截然迥异,若说往日,只要出现了这样的消息,他是免不得一顿责骂和棍子伺候。
若是疏君知道他心里所想,只怕会真的气的赏他几大板子。如果态度真有转变,或许是因为有了沈徽清的悉心呵护还有一家人的和乐融融,让她懂得了管理一整个团体要赏罚并进,该赏则赏,该罚责罚。虽然在处理七羽的各大长老时她的手段雷厉风行,在各大殿主的心里留下敬畏忌惮,可心里总是不服的,不然也不会让太后还能在七羽有动摇她的权力。
对怀忧吩咐了几大要事,她也有些倦了,便让他先回去了。杜若见她面露苦色,可看着怀忧才坐下便要离开,心中有些不舍,看了看疏君,见她点头,她才得令送他一同离去。
杜若算是与怀忧青梅竹马,自己一有什么不满,第二日怀忧便会知道,所以禀报的消息都是上好的,至于坏消息,便留到了最后,等到她笑过之后,才发觉事情的不对劲时已经晚了,她要是再发火,那便是对他随意打骂了,所以这几年来,他算是学聪明了。
至于杜若……她原本是无所顾忌的,可现在她总有让她感到不妥的地方。
现如今她也懒得再去关注他们二人如何,若是两人来找她说亲,她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只是希望他们能想清楚了,在暗处生活比不得人前的欢愉自在,受到的局限往往比想象的要大的多。
可现实就是如此,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物极其反。更让她想不到的是昭帝今日会突然让白玉来宣旨,旨意却是她与沈徽清的赐婚诏书。
听着白玉朗朗之气,阴柔低声缓缓念完圣旨,她不禁愣在原处忘了领旨,虽然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却没想到会这么快。最后还是绿抚小心提醒道,她才慢慢接过白玉手里紫金丝帛圣旨。
白玉笑的暧昧,满面红光:“殿下恭喜了,陛下已着礼部筹备婚事了,待明年正月一过,就是大婚之日。”他一甩拂尘,身后走上来几个宫装内侍丫鬟,手里抱着大片的丝帛,玉器,珠石等等一系列的制作婚服的材料。
她问道:“白总管,这是?”
白玉笑道:“婚服已裁剪完毕,这可是先帝在时就准备好的,陛下不过是往里面添加了一点薄礼,现在殿下只需安心待嫁,将这些珠宝绣在婚服上便是,还有那详详细细的礼数,日后自有喜婆来教您。这里面还有一件准备画像的礼服,请您快换上,妆点完毕就随奴婢进宫吧,别让画师等久了。”
疏君心中乱麻,她可是推了褚王的庆功宴,若是现在再去,只怕有些不合时宜。且,那样艳丽的礼服,她从来没穿过。正要推辞,便见他身后又走来一个嬷嬷,笑道:“殿下,让奴婢来帮您妆点吧,这婚像可是十分重要,万万马虎不得,快进屋罢。”
说着,便让绿抚扶她回了纤羽阁,只留管家和叶湑帮忙招待白玉。
热气腾腾的茶奉到白玉跟前,他一眼就认出了叶湑的身份,忙道:“小王爷不必多礼,以前可多委屈你了,不过陛下早已有心放您回国,可是却被许多事给耽搁了,现在倒是更麻烦你了,不要见怪。”
叶湑早已见怪不怪,低声顺服道:“能蒙白总管多多照顾,实在感激不急,陛下既要放我回国,便不会让我假扮宫人以此羞辱。”
白玉呵呵冷笑两声:“小王爷不知,虽是羞辱,可哪一点不是救您,永威的国主能将您送来,便是打算要了您的命,话虽如此,但您的皇兄可早让人来杀您了,虽然您父皇膝下子嗣众多,多一个少一个他都不在乎,可他偏偏最爱您的太子皇兄,将您送来难道不是他的主意,更何况您那小皇弟难道不是死与他之手?”
叶湑看了他一眼,正色道:“那么,陛下想要放我归国,是有要求的吧。”
白玉换回了圆滑机灵的笑容,道:“正是,有何要求,相信殿下会与您说的。”
若要暴露在人前他不怕,可一想到现在贵为景王妃的陶耀公主,他的心底便止不住的颤抖。他问道:“可景王妃……”
白玉知道他的顾虑,打断他的话,笑道:“她不敢对您做什么,现在您的身后站着的是荣昌最尊贵的天子,更何况您的身后还有殿下帮忙撑着,您怕什么。”
“若是我完成了陛下的要求,能否还能将我母妃救出来?”
白玉哈哈大笑,端起茶杯小喝一口,并不答话,只是一双浑浊的眼睛仍透露着精明。叶湑见他不说话,便不敢再说下去,二人对眼相望,多少是会有些寂寥。最后还是白玉先道:“等您完成了陛下所求,届时,您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因为那时,您是永威的天子,代表的是永威,而殿下聪颖,相信您在殿下这里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只要不要让我们众人失望就好。”
叶湑怔了一会儿,良久才露出坚定的笑容,对白玉微微一拜。
在白玉的鼓动下和疏君的默许下,叶湑终于开始了复国归乡的任务,只是这件事做得小心谨慎,而昭帝也没有明确要求要他何时回永威,这全看他自己的心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