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应声而走。越王听说,几乎要跃地而起,才刚续力,却被昭帝一道严厉的眼神扫过来,吓得他双腿发软。
他看着越王冷哼一声:“越王失德,有违人夫,拉回去仗大八十,在府思过,无旨不得出。”
越王默默受着,只要不离京,他还有的是机会。
昭帝转头看向赵延年,温和道:“赵卿,这下你可满意了?”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一句询问,这是命令,就算再不满意也要点头。赵延年满头虚汗,后背生凉,拱手磕头道:“臣多谢陛下成全。”
昭帝懒得再看二人两眼,挥手让他们离开。又着人再宣告一次明日的校场演练,让众人回府准备。
本来挑选武官的事在沈徽清的生辰第二日准备的,可昭帝想让疏君在身边看着,至于用意如何,也只有他知道。
散朝之时,百官缓缓从殿门离开,昭帝突然大声喊道:“辰王,明日朕需要她在朕身边,她可醒了?”
听到是关于疏君的消息,江离愉禛王既明等皆留步听下一句。沈徽清看着大殿中的人目光灼灼,突然面色一红,缓缓道:“今早刚醒过来,看样子是睡够了。”
昭帝展颜一笑:“别怕别怕,有朕在,他们不敢把你如何。既如此,那你再让她住一晚,以免又发生何事,明日你就与她一起在校场上等朕过来。”
沈徽清拱手称是,不敢再多说半句。昭帝看他单薄的身子近些天来强壮了不少,不免问道:“朕瞧你气色好了不少,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发病,可是有了缓解的余地?”
沈徽清与昭帝并列往外走去,王既明江离愉禛等随之。灿灿的日光洒在朱红色的瓦片上浮光万丈,沈徽清忙眯了迷眼睛,答道:“是,看样子陛下不用再赐什么稀世药材,名贵灵芝来了,若再静养今年,相信会比以前强健一些。只是这已经是年少时留下的病根,要想根除,怕是不易。”
昭帝拍拍他的肩膀,鼓舞道:“朕知道你心心念念有她在身边,现在愿望实现了,待你们修成正果时,朕才停了给你的赏赐。”被说到心事,沈徽清微微一笑,不再多言。昭帝转头看见王既明等人跟在身后,笑着道:“就到这里吧,后面那几日你自己应付,朕先回万寿阁处理政务,别忘了你跟朕的承诺。”
重重漆红的殿门被关上,发出哐啷一声闷响,仿佛一块巨石沉入钱币之中,随后便是上锁的声音。越王被几个惩戒侍卫围在一起,恍若犯人一般。
昭帝特意着人亲自押送他去受罚,惩戒完之后仍由他自生自灭。越王被按在刑板上,凉薄的板子隔着衣裳都能感受到它的冰凉彻骨,越王心中恨意渐起,一双手死死的抓住凳檐。
闷闷的啪啪声才打了两下,忽然就停下了。越王转头去看,只见阴沉沉的房间透着镂空的墙壁射出几道光线照在来人的脸上,逆着光看不清人影,但他却认得他的声音。
怀王挥手遣退掌刑之人,微微笑道:“皇兄,别来无恙,您怎么又进这里来了。我见你这么喜欢这里,要不以后干脆搬到这里来住好了,也省得还要宫人每天去府里提你出来。”
面对他的嘲笑,越王还是能把持住的,他冷哼道:“段珲辞,别在这里幸灾乐祸,你以为你到这里来的次数就少了?这一次被你摆了一道,难道还会有下一次吗。”
怀王拊掌而笑:“只用一个计谋太幼稚了,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吗?那我问你,你觉得虞儿如何,身姿、才艺、温柔、善解人意,与你那区区一个兵部尚书来说,为了这个女人值得吗?”
越王是万万没想到那个虞儿居然是他的人,心下大骇,难怪她事事附身,洋洋顺意,哄得他是千娇百媚,筋骨松软。他本以为赵延年是因为越王妃的缘故倒戈到了怀王那里,今日这般理论原是要斩草除根。现在京城只有他和怀王是最佳的人选,若他一倒台,那自己之前所做的努力岂不白费了。
再想想如果越王妃还在,那么赵延年就还是自己这里的人,整个兵部,那可是兵部,就算有一个侍郎在,但权力还是在尚书的手里,悔不当初啊。
他满脸懊悔,气的要从刑板上挣脱下来,奈何刑板上被绑住了手脚,根本移动不得。他只有骂道:“卑鄙,不过是一个尚书罢了,你以为没了我,他还能当多久,觊觎那个位置的人可是扳着手指都数不清的。”
怀王不以为然,走到他身边的刑板上,坐在他腰上,笑道:“那你等着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这里还有一大把小小的计谋没展示给你看呢。你想想询王,他的养兵计谋你以为真的是你去告发的?哈哈哈,别太天真了,我只会告诉你这点,我就不信了,等你出府的时候还能与我对抗不成。”
他的挑衅似乎起到了作用,身上坐了一人,压得他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他大喊大骂道:“别以为你那些江湖骗子会在你失宠的时候帮你,我们走着瞧。你还是自己让手下的人招募一点读书人吧,就你那些食客,除了会陷害,残杀还会些什么?”
怀王不去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冷笑道:“这你就不用管了,不为我所用的人,别想活着离开。”
越王还在挣扎着,可是绳子绑的太紧,他几乎动弹不得,还把自己弄的满头是汗,气喘吁吁:“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知道江湖人聚集在京城是什么样的麻烦事吗,若是被父皇还有皇祖母发现,你就只管去游历江湖吧,这里便再也不需要你了。”
这种假设怀王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江湖人在他府上做客又不是什么坏事,况且,这样隐秘的事就算告给了父皇听,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无论他们做什么都是白费。
全京城几乎只有各党权高位重的人才知道,可那又如何,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也不再跟越王废话,站起身向外挥了挥手,立刻有掌刑侍卫拿着木板进来。听到一声又一声的木板拍打在身上的声音,还有越王张狂痛苦的声音,他只感觉连空气都好了很多,就算身在牢狱,那也是舒坦的,这天下很快就算他的了。
却说关于沐卿回京的消息,今日在朝堂上听到昭帝跟沈徽清的谈话时,他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他虽然听到愉禛亲口说的话,但是他才走了不出数月,她便忍不住要跟着别人走了吗。
如今还让人送来这样的一封信,仅仅是因为他被人安排了婚约,她便要离开。
她对他只是因为几年前的误伤才会这样亲近与他吗,因为他能给她静心,因为她对他有愧疚,因为她对别人动心了而没有对他动心,可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辰王,她说过她尽量不去对他动心,不会去爱他的。
她骗了他,所有的一切原来是一厢情愿。
他勉强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对绿抚道:“还有别的消息吗?”
绿抚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也是心疼,便不敢去看他的脸,默默低下了头道:“殿下说她对你依旧如初,只道花好月圆时,各自有福,若真是相爱的人,便不会只体现在夫妻情义上,椿萱陪伴,莫逆相交哪一项都是如此,不过分出来的那些对待方式不同,但并不代表是不在乎。”
莫逆之交,她如今就要这样来定位他的吗?也罢,终究是两人的差距太大,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能相提并论。他苦笑片刻,随即点了点头,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了。
绿抚见此也知心酸,便转身去外院等等叶湑,留下一分空隙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