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又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余鱼没有听清,只隐约听到“溶洞”、“师兄”,片刻,两人似乎谈妥了,说话声随之消失,一个脚步声渐渐远去,一个脚步却向自己走来!
余鱼一手架着汪小溪,一手握紧了血月剑。
浓雾里头走出一个高且瘦的灰衣男子,看模样不过弱冠。
灰衣男子乍一见余鱼那表情跟个小野狼似的,好像随时都要扑过来,顿时吓了一跳,赶紧举起双手往后退了一步,笑道,“小姑娘,可别误伤了好人啊。”
这声音正是方才那问话的男子。
谋划别人姑娘的清白,竟然还说自己是好人?
余鱼盯着他不说话。
灰衣男子生得五官端正,一副挺可靠的模样,一笑却露出一个梨涡,显得有些孩子气,“别这么大敌意嘛,我又不吃人。”
又冲着半死不活的汪小溪努努嘴,“哎呀,这厮是死了?”
“你才死了!”余鱼恶狠狠道,一边举剑作势要刺。
“哎别别,怕了怕了,女侠饶命!”
灰衣男子又退了几步,受惊地拍拍胸脯,“这小子又胡乱吃什么东西了?”
余鱼本不想说,但转念一想,这人敢独自到阴山乱逛,万一他知道些什么……便道,“灵蛇胆。”
“什么?!”灰衣男子一脸震惊,“我就说让他回去问问老头子再吃,这小子也忒心急了,灵蛇胆能解百毒,那毕竟只是个传说,不一定作得准的!”
余鱼愣了愣,“……你认识汪小溪?”
灰衣男子点头,一脸怒其不争地指着汪小溪:“这不正是我那可怜的傻师弟啊!”
余鱼拧眉,上下打量灰衣男子,断言,“就算你真是他同门,也必定是那种被逐出师门的坏蛋大师兄。”
这回轮到林小木怔了怔,指着自认为无害的一张脸,“我看起来有那么坏?”
“好人坏人看脸又看不出!方才你分明在跟人谋划坏事呢,还要害别人姑娘……”
余鱼猛的反应过来,剑指着林小木质问,“你们要害的不会是怜怜吧?你把怜怜弄到哪儿去了?”
林小木笑了笑,“我还当你是顺风耳都听到了呢,你要找的怜怜可能现在就在半山腰的溶洞里呢,我带你去?”
余鱼没动,思索着他话中真假。
林小木笑道,“我对阴山很熟,话说你跟我师弟同行这么久,他没跟你说阴山是我们老巢?”
余鱼抿抿唇,淡道,“这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好吧……那咱们说要紧的事,我出去办事今天刚回来,恰巧遇到了方才那个毒妇,且被她认出来了身份,因为我和师弟素有一些声名在外……”
“什么声名?”余鱼眯眼问道。
“就是……”林小木语塞,挠挠头,“嗨!一些虚名,不说也罢。听那毒妇的意思,原本是按她主子的吩咐在溶洞里放了个姑娘,看见我就临时改变了主意,想买通我替她去办件事儿。”
余鱼想了想,分析道,“她主子必定就是先前掳了怜怜的人,所以她想让你去坏了怜怜的名节……”
余鱼说着一惊,“你方才说她是临时改变的主意,那原本她是要做什么?杀了怜怜?!”
“你想什么哪!”林小木指指自己的脸,“她要是雇我干这个的话还能叫坏别人名节?那叫让别人占便宜好吗!”
“……”余鱼有些相信他真是汪小溪的师兄了,两人的厚脸皮如出一辙。
“临时改变主意是因为看见了你,所以改成想败坏你的名声了,她叫我把你弄晕了,让你去替溶洞那姑娘。”
“且慢,你如何能将我弄晕?”余鱼怀疑地看了林小木一眼。
“……”
汪小溪是习惯了余鱼奇怪的关注点,林小木可没有,“……可能我打不过你吧,但我有迷药啊!”
那就说得通了。
余鱼点点头,不禁奇怪对方的目标不是天一门么,怎么矛头会突然指向她了,难道是嫌她多管闲事?
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自己去替换的话,怜怜就能安全了,“带路吧!”
林小木瞅了瞅气息奄奄的汪小溪,“你要带着我师弟去?就这模样?还不死在半路上!”
想了想又道,“要不我直接告诉你路怎么走罢,你把我师弟交给我照看。”
余鱼摸摸汪小溪的手,拔凉拔凉的,似乎比方才还要不好了,但要把他交给这个半路跳出来的还不敢确定身份的“师兄”却是万万不可,一时踟蹰。
“算了,既然你不相信我,给他吃一粒这个。”林小木摇摇头,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头摸出一粒红色的药丸。
余鱼警惕道,“这是什么?”
林小木道,“姑娘跟我师弟也认识挺久了吧?不知道我们身上有各种奇药么。”
余鱼回想了下,确实如此,便看着林小木道,“你先吃一颗。”
林小木僵了僵,“……就一颗。”
“那你吃半颗。”余鱼退让一步。
林小木咧嘴,“我又没病……”见余鱼一副不好说话的模样,林小木只得掰开一小块,嘟囔,“好好好,我吃……汪小溪新找这小相好不好糊弄啊。”
“你在嘟嘟囔囔的在说什么?”
余鱼皱眉,故意冷着脸道,“不是我吓唬你,这药他吃了要有个三长两短,我立马让你给他抵命!”
“啧,”林小木皱着脸吞了苦森森的药丸子,砸吧着嘴,“我都吃啦,女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余鱼冷笑一声,突然上前一步,出手如电,推指抬下巴一气呵成,只听林小木牙齿一合喉咙里头咕噜一声就吞了那半颗药丸,他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余鱼:“……嗝。”
余鱼稍微等了一会,见他咽了药丸没什么事,便把剩下的大半颗药丸喂进汪小溪嘴里,林小木在一旁看着,捂着喉咙抽了抽嘴角——是这丫头太谨慎了还是自己看起来真那么像坏蛋?
药确实有用,片刻后,汪小溪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一丝红润,余鱼惊喜,伸手拍他脸颊,“汪小溪,快醒醒!”
汪小溪睫毛颤动了几下,果然慢慢睁开眼睛,喜极而泣未免太过夸张,但不激动是不可能的,余鱼使劲拍了他肩膀一下,“祸害遗千年!”
汪小溪见她眼睛有点微红,心底下有些感动,笑道,“爷命硬,多少回了都没死成,你还是省点力气,等爷真正死了再给爷哭丧吧。”
“我可没有那个闲工夫,哭丧给钱么?”
林小木看这两人旁若无人地斗嘴,赶紧咳嗽了一声,提高下存在感。
余鱼这才想起来,“汪小溪,这是你师兄么?”
汪小溪冲林小木挑眉,“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林小木摸摸鼻子,“忘恩负义啊,是师兄我救了你啊!”
汪小溪闻言脸色刷地变了,“你给我吃了什么?”
“逍遥丸啊!”
“你!”
林小木无辜一摊手,“我什么我,你寒气入体,吃这个正对症啊,就算你告诉师父他老人家,师父也得赞我机灵。再者说,我还陪着你吃了小半颗呢!”
看着汪小溪越来越红润的脸,余鱼不知怎么想起了那天晚上极乐阁阁主红彤彤的脸庞,忙道,“这药有什么副作用吗?”
汪小溪憋了半天,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没有。”
余鱼放心了,“你暂且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找怜怜和青云。”
“且慢,”林小木拦住余鱼,对汪小溪道,“你猜我方才碰到谁了?绮罗!她竟然知道我,不过却不知我也知道她。”
余鱼被他这话绕得有些晕,同时也很惊讶,她就说那声音怎么有些耳熟,绮罗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