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溪低头沉思。
倘若真如余鱼所说,其实并不是平王买凶杀人,那么想从这里突破寻找平王反心证据的线索就断了。
倘若方向没错,他也有一事想不通,雪月天宫出手,怎么可能有漏网之鱼?还是说余茵茵念及旧情,有意放李梦云一条生路?那如今却又为何还要杀李梦云呢,难道李梦云有心回来争夺宫主之位?
“魔教妖女”的心思显然不是普通人能轻易揣摩清楚的,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余鱼突然轻声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汪小溪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说即便他不说白玉楼也会告诉她?说自己觉得她是个好人?还是说他怕她一气之下再也不理自己?
能言善辩如他,还没琢磨好怎么说,余鱼却先笑了,“我还以为你不讲义气,要独自做大侠扬名江湖呢,还算你有点良心。”
她已经表达了她的态度,做出了她的选择,这时候再说其他毫无用处,余鱼是个伶俐的姑娘,他一直都知道。
汪小溪动了动嘴皮子,说了一句不搭边的话,“……被老头子喂了一天的药粥,这地方有能实实在在填饱肚子的东西没?”
被他这么一问,余鱼才想起来饿,汪小溪好歹还喝了粥,她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呢!
小屋旁边接出来一个斗室,余鱼推门进去一看,果然是厨房,只不过显然这院子平时没什么人住,翻了翻只勉强找到些面粉和鸡蛋,只能做两碗鸡蛋葱花面。
余鱼挽着袖子和面,汪小溪在旁边给她提灯,饶有兴味地一边看她擀面,一边问,“雪月天宫的少主还用得着自己下厨房?”
“你懂什么,这叫技多不压身。”余鱼一边把面条抻好下锅,一边切葱花,手脚麻利得很。
看那葱花切得几乎一般宽窄,汪小溪不禁想起她之前和单一添交手的情景,出手那么干净利落又精准,不知和切菜切得多有没有关系。
余鱼认真做面,汪小溪探过头去没话找话说,“这葱花怎么碧绿碧绿的,不会是白玉楼故意留下的毒葱花吧?”
碧绿碧绿的?
余鱼手下一顿,想起一事,“对了,你找碧落做什么?”
汪小溪恨不得拔了自己舌头,“……”
余鱼笑问,“莫非你想长生不老?”
汪小溪反问,“有不想长生不老的人么?”
余鱼摇头,“我就不想。活那么久,是要看尽世间的虚情假意么。”
这话只是随意一句感慨,昏暗的光线下也看不清她的表情,汪小溪却没由来地有些心虚。
“我找碧落,是为了……”
“哎呀,面好了,再等会就烂了不好吃了,你把灯往这边照照,哎,照这边儿,想什么呐!”
汪小溪赶紧手忙脚乱地将灯向前移了移,余鱼一边拿筷子挑面一边问,“怜怜醒了吗?”
“醒了,就是不说话,也不吃东西。”
余鱼盛好面,递给汪小溪一碗,“你该不会把青云是内奸的事告诉她了吧?”
“没有,她一直发呆,还没说上话呢。”汪小溪吃了一口面,味道不赖,看一眼余鱼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你要担心,一会跟我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还不快吃?”
“哎!”
……
屋子里的灯亮了又熄。
白玉楼站在小院门口,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青云犹豫了一下,道,“公子,看来余姑娘已经做出选择了。”
白玉楼没说话,慢慢向屋子里走去。
青云踟蹰了一瞬,跟了上去。屋子里很黑,空气中还有葱花的清香。
公子没叫他点灯,青云也不知黑咕隆咚的他们进来是要干什么,只得站在一边等候吩咐。
不知为何,明明站在月光下的公子风华无双,公子却似乎更喜欢黑暗,即便一身白衣,他也可以很好地与暗夜融为一体,那份契合,仿佛与生俱来。
白玉楼一直不说话,青云有些不自在,想着还是把灯点起来吧,给公子倒杯茶,伸手去摸灯,却突然碰到一个温热的东西,讶异道,“公子,余姑娘在桌子上留了一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