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有道理,”怜怜咬着馄饨发呆,“但是等我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我离不开青云师兄了,师兄他很优秀,爹爹无论教给他什么事,他都做得很好,既得长辈欢心,又在小辈中有威望,渐渐的,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会觉得很焦虑,很没自信,没有师兄,我这个废物是什么都做不成的。”
她这样妄自菲薄,可见青云对她影响之大,而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且持续了这么多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剥脱的,余鱼犹豫了一下,“假如……我是说假如,青云大哥不像你想象得那么好怎么办,你会不会很失望?”
怜怜沉默了良久,抬眼看余鱼,“不像我想象得那么好,我不怪他,我只盼他别像你们想象得那么坏。”
余鱼勺子一抖,一颗馄饨命不该绝,咕噜噜地掉回碗里继续泡澡,“你……你都知道了?”
汪小溪这长舌小子!
余鱼猛地回身一个眼刀,吓得在门口偷听的汪小溪一个激灵,往后一退,扎扎实实地给了林小木一脚,险些把他的脚趾头踩断。
林小木忍痛捂嘴,狠狠拧了汪小溪的大腿一把。
“没人跟我说什么,”怜怜赶紧替他俩洗刷冤屈,“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朝夕相处的人,总会有感觉,我觉得师兄最近不对劲。”
“……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不对劲的?”
“从上次在茶馆里我被别人欺负了他也不吭声的时候。”
“那三个白衣人?”余鱼拧眉,回忆起那戴帷帽女子的身段和嗓音——黏黏的,拉得很长,如今想来,应当就是绮罗。
怜怜点点头,“师兄虽然从不主动惹事生非,但也不是别人欺负过来不吭声的人,更不会任由我天一门被他人说嘴儿。”
“那么早你就觉察了……”
“我心里窝火也没办法,只得说服自己师兄他是为了爹爹着想,毕竟我们门内内讧的事,你也知道。”
提到门中的糟心事,怜怜眼中闪过一丝愁绪,“今早进山时我更加有不好的预感,因为青云师兄的记性极好,记招式都是一等一得快,他绝对不会犯记错路这种低级的错误……我这么胆小又没用的人,怎么可能敢去捉灵蛇,只是既然师兄那么想进山,我就顺着他说了。”
“你可真傻。”余鱼皱眉。
“我也想知道师兄到底要做什么。”怜怜伸手拉余鱼的指尖,急切道,“余鱼,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昏迷了以后,师兄他做了什么?”
楚楚大眼中除了急切,还有慌张,明明白白地写着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看着十分可怜。
怜怜并不傻,她只是习惯装傻罢了,余鱼突然有些心疼这姑娘,回身怒目而视——果然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汪小溪悚然一惊,向后一仰,胳膊肘杵到了林小木的下肋,林小木抱着肚子扶着门框,幽怨地看了余鱼一眼——下次突然回头的时候能不能来个预警?
循序渐进似乎是不可能了,余鱼喘了口气,把平王不满天一门,到青云帮白玉楼做事,直至雪云想侮辱她来要挟方圆原原本本地跟怜怜说了,当然,雪云那一段只简单带过。
怜怜闭了闭眼:“雪云师兄么。”
余鱼想起那个咸猪手还摸了好几把自己的胳膊,顿时觉得胳膊上糊了一层猪油似的难受,那么个形象,真对不起这么个有仙气的名字!
“雪师叔一直都不服气爹爹的,这几年很多事端也是由他挑起的,爹爹去夺宝大会之前,他曾对爹爹说爹爹没有儿子,不如让雪云师兄倒插门来继承主峰,最近雪云师兄看我的眼光很可怕,我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不敢独自留在门中,才决定跟青云师兄他们一起前往龙啸山庄找爹爹的。”
“呸,好不要脸,打的好算盘。”
“是啊,雪云师兄那个不成器的样子,爹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雪师叔便耿耿于怀,得知爹爹此次去龙啸山庄有意要和陆盟主议亲,他很是着急。”
“所以就用这么愚蠢又下三滥的招数么?”余鱼鄙夷,这些“名门正派”究竟是怎么了,除了斩月楼,天一门竟也有这么多龌龊。只是不知道这馊主意是那对肥腻的父子想的还是白玉楼想的。
怜怜戚戚道:“招数愚蠢,有人接应也一样得逞……”
余鱼知道她想起了青云的背叛,不知怎么接话,只得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斩月楼归顺了平王,青云又归顺了斩月楼,说到底就是一个利字。”
说完觉得这调调倒和汪小溪有点像。
怜怜想了想道,“说起平王,我倒想起来了。”
“什么?”
“有一次门中来了个锦衣华服的人,看着不像江湖人,爹爹与他密谈了许久,最后那人甩袖而去,想必就是平王了。”
“那人什么模样?”
“高高大大浓眉大眼的,四十来岁,”怜怜皱眉,“他是个怪人,下山的时候我和青云师兄正好与他擦身而过,他看了师兄一眼,回头我听他语带遗憾地跟他的随从说天一门的男弟子怎么都生得这么粗糙。”
“……”
盯着男弟子的姿色瞧,这人十有八九是平王没跑了。
“如果那人真是平王,和爹爹相谈不欢而散,定是爹爹拒绝了他,他才指使斩月楼来报复天一门的!”怜怜有些着急,“算算日子爹爹应该到龙啸山庄有几日了,斩月楼楼主白敢先也在那,爹爹会不会有危险?”
林小木推门而入,“不光方掌门,估计陆盟主也被盯上了,我们明天马上赶往龙啸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