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轻功绝不在汪小溪之下。

余鱼收起心思，将薄刃在空中一抖，发出“咻”的一声，正面提膝直刺向那婆子。

招式太过直白，只是为了试试对方的深浅。

“仙女”举起木棍应战，那木棍比筷子粗不了多少，假如不灌入内力，都用不上血月，用手一推就会断成两截，可若灌入内力，一分两分太少，根本无法对敌，五分六分又太多，恐怕木棍会承受不住，直接崩裂。

所以余鱼想不通她为什么不拔剑，反而选了这么个鸡肋的武器，见她不躲不闪，嘴角含笑，似乎早有打算，一时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此刻容不得她再多想，剑势已出，覆水难收，只得稍微减弱了一些力量，以免重伤到对方。

“仙女”突然狡黠一笑，矫若飞龙腾空而起，飞快地以蛇形画圈挥舞起木棍，速度令人咋舌，仿如一阵疾风骤雨穿过，树叶纷纷飘落。

此时余鱼正好举剑冲进叶障，叶子打在肩上、腕上，突然一阵刺痛，力不从心，“仙女”竟将内力贯到了叶中！

余鱼全身都痛，不得已停顿了一瞬，还未从震惊中抽离，只见“仙女”从鞘中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手腕一翻，剑似破浪，飒如流星，寒芒直射而来！

完了！

余鱼心知此时时机尽失，再起身应战也难以扭转颓势，除了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无计可施，自己竟然一招即败！

剑尖在距离喉咙半寸处堪堪停住，“仙女”估计是忘了自己还易着容，顶着婆子的一脸褶子俏皮一笑，看着十分违和。

“你输了。”

余鱼觉得未免太给师父丢脸了，一时讷讷无言。

“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得这么快么？”

余鱼摇头不解，虽然对方确实很强，但她对自己的剑法也有信心，不至于一招都没接到。

“因为你太心软又太轻敌了。”

仙女收回佩剑，余鱼发现那柄剑也薄如蝉翼，和自己的血月很像，只不过是通体乌黑色的。

“你见我拿着木棍，便先入为主地认为我在兵器上占了下风，却没想到这不过是障眼法，我还留有后手，是为轻敌。”

余鱼不得不承认。

“在外头与人对战的时候你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正人君子还是卑鄙小人，我说用木棍你就信了，那我要是手无寸铁，你是不是直接就把剑也扔了？”

“……”

“你见我势弱，怕伤到我，擅自减轻出手力道导致自己行进速度变慢陷入叶阵，是为心软。”

余鱼心想，点到为止么，万一真把人打坏了怎么办？

“你心软，敌人可不会手软。你若心软，就不该举剑，当你决定握起剑的一瞬间，就没有心软这个退路了，一旦有，就是死。”

余鱼听得心惊。

“因为我们是江湖中人，不是杂耍班子的学徒。剑对我们来说，不是耍花招供人观赏的工具，而是凶器。”

仙女顿了一下，“是命。”

举剑就是非生即死吗？余鱼有些茫然。

“仙女”接着道，“面对敌人，轻敌心软是最大的忌讳，你都犯了。而且，即便剑法再好，内力再深，若做不到人剑合一，遇上平庸之辈尚可一战，遇到实力相当甚至高于你的人，就可能败北。”

前面她说的也许有些道理，但这句话余鱼不能赞同，“血月从小陪着我，我用着很趁手。”

它比任何一把剑都要懂自己的心思，怎么会没有人剑合一呢？

“仙女”闻言一笑，“你门外那块儿石头陪你的时间更长，你们合二为一了么？”

“……”

“因为不仅要有陪伴，还要心意相通，色授魂与。它懂了你，你又懂它么？”

余鱼不太明白。

“你不懂血月，它就无法发出最大的能量。”

她不懂血月？

“血月，和我手中的流火不同，它自铸成以来就是一把杀人嗜血的剑，是雪月天宫宫主的象征，而雪月天宫是做什么的你应该很清楚，你作为它的主人，不够狠绝，不够残忍，就驾驭不了它，它激进，愤然，喜欢血腥，它迫切地渴望着血的滋润，而你却只想放水给它喝，还敢说你和它合二为一了？”

这说法和单一添倒颇为类似，余鱼愣了一下，却关注到另一个点，“流火？你说你手中的剑是流火剑？”

“仙女”不解地点点头。

余鱼震惊道：“原来你真的是李师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