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竹影一直以为他是累迷糊了才那样说的,直到她在酒店见到齐远本尊时,才知道,原来,他是认真的…… 可是,怎么觉得就跟闹着玩儿似的?! 赵竹影上下打量他,一身休闲装扮,带着棒球帽,左手搭在行李箱上,另一只手还握着正跟她通电话的手机。 赵竹影立在门旁,“真的是你啊?” 齐远随手摘下棒球帽,一把扣在她的脑袋上,“你说呢?”说着,拉着行李箱越过她往房间里走。 行李箱的轮子滑在地板上。 赵竹影将自己脑袋上的帽子拿在手里,关上了门。 从他扣她帽子的举动来看,……是齐远,错不了。 她在他身后追问:“你怎么有时间了?”昨晚不还加班画图么? 齐远松开行李箱的拉杆,突然转身,长手臂揽过赵竹影的腰身,她重心还没找稳,齐远已经吻上来了。 直到他又神态自若地去洗手间的时候,赵竹影还是懵懵的。 准确的讲,齐远刚才给她的不是一个吻,他只是狠狠地吸了一下她的上嘴唇,然后,就没事人一样上洗手间了…… 赵竹影摸了摸隐隐发热的嘴唇,这是他的见面礼吗? 还真是别致。 她把齐远的行李箱放好后,坐回沙发上,茶几上是服务生刚送过来的时令水果,在齐远进来之前,她正对着这盘水果发呆。 水果是梁诚让人送来的,她给自家老大微信“谢谢”,梁诚也没回她。 中午,两人一下飞机,便直接打车去和甲方会面。 从机场高速出来,很快就上了立交桥,南方的城市已经提前迎来了夏天,郁郁葱葱的植被直铺到视线尽头。 赵竹影摇下车窗,风灌进来,又柔又暖,说不出的惬意。 她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低头看拍摄效果时,齐远打来了电话。 旁边的梁诚自打上了车就一直在接听电话,他的声音不高,赵竹影在点下接听键后也不自觉地压低了嗓音。 可是,很快她就本能地抬高了音调,“什么?” 齐远告诉她,他刚下飞机,他是请假过来的,专门陪她的…… 赵竹影:“真的?” 齐远:“你听。”他走出机场大厅,朝前方举起手机。 然后,赵竹影听到了飞机降落的轰鸣。 齐远又把手机放回耳边,笑说:“你信了吧?” 赵竹影:“哦。”其实,她还是不太相信。 齐远说:“待会儿联系你。” 在与甲方会面后,双方又一起吃了饭,赵竹影全程滴酒没沾,全是梁诚罩着她的缘故。 用餐的地方离他们住的酒店不远,双方告别后,她和梁诚步行回酒店。 璀璨的街道上,人穿梭往来。 路灯和霓虹灯相互闪耀,变成光亮的一片,赵竹影把短发挂在耳后,梁诚留意到,她的淡蓝色格子衬衣被风吹起了一角,深蓝牛仔裤包裹着修长笔直的双腿。 两人并肩齐走,梁诚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欢畅美好。 一路上,梁诚都没再跟她谈论工作,他绞尽脑汁地寻找话题,以此让她忽略他的上司身份。 他跟她讲自己的求学经历,还有留学时的趣事,他发现她的笑点真的很高,他自己认为有趣搞笑的事情,她也只是微微一笑。 不过,她淡定的反应,并没有让梁诚觉得沮丧,反而更激发他心底的征服欲。 他太想去了解她,进而,走入她的世界。 对他来说,旁边的这个女孩子太特别了,与他以往接触的女孩儿太不一样了。 从小到大,梁诚的自信心向来极高,颜值、财力、能力,在他自己的圈子里,他都是佼佼者。 有谈过恋爱,也有过热烈追求女孩子的经历,当然,疯狂追求他的女孩子也有好多。 他想,自己对赵竹影,是不是就像一个吃多了山珍海味的人,突然想尝尝简单的素菜,没有太多调料,清清淡淡。 梁诚在讲完一个笑话后,赵竹影笑了,他注意到,她笑出了声音。 借着路灯,他看到她眉眼弯弯,眉宇间舒展开一股子无邪烂漫。 虽然那笑容很快变淡,又消失,可是,他的心尖仍然在打旋。 “说说你吧。”梁诚侧脸问她,聊天是一来一往,光我一个人说,太不公平了。 赵竹影道:“我是个很无趣的人。” 梁诚说:“那你说说看,让我听听你到底有多无趣。” 赵竹影笑,“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她在努力回想,“如果写日记也算的话。” 那就是写日记吧。 梁诚一脸惊讶:“你现在还写日记?”上学那会儿,倘若不是语文老师逼着写,他才不会去写日记。 不是每一天都值得用笔记录,凡是印象深刻的,它们就自动存在脑子里了;凡是记不起来的,对于他来说,都是无意义的,不记也罢。 赵竹影说:“现在没有以前那么准时了,偶尔想起来了,会写上几句。”距离现在最近的日记本也已经买了一年多了。 梁诚问她:“家里的日记本是不是堆了很多?” 赵竹影摇头:“没有。”在胡同住的时候,她都是用打火机烧掉,再后来就是撕碎丢掉,还有几本是夹在孟依依的书本里卖掉了。 有时候想想,那么多的回忆扔掉真是可惜,但每攒够几本,她还是会忍不住要把它们处理掉。 她想,既然这样,还不如干脆就不写。 可是,有些习惯一旦形成了,是戒不掉的。 虽然,写的具体是什么,她早已不记得了,但正如梁诚说的,有些东西是会自动在脑子里存下来的,例如,她的爸妈,她的景陵,当然,还有她的齐远。 两人又穿过了一条十字路口,赵竹影停下看他,“你手机响了。” 哦,梁诚惊觉自己竟然走神了,他立即展开一个笑,“我接个电话。” 赵竹影指了指不远处的酒店,“我先回去了。” 梁诚点头。 大概是刚才在路上谈起了日记的事情,赵竹影回到酒店后,整个人说不出的低落。 她从箱子里掏出睡衣,来到洗澡间的莲蓬下冲澡,温热的水洒在身上,她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好似只有这样,心头的难过才能消失一些。 她知道自己难过的症结所在,日记里都是回忆,回忆里有她死去的父母…… 在梁诚托服务生给她送来水果时,她刚换好衣服。 最终让自己欢喜起来的人,是齐远。 他竟然真的跑来了! 赵竹影剥开一颗火龙果,剥到半截又放了回去,她想起来,齐远不喜欢吃火龙果。 他说过,自己有密集恐惧症,看了膈应。 赵竹影放下火龙果,挑了一串葡萄拿去洗。 齐远从卫生间探出身来,“赵竹影,帮我把睡衣拿来。” 赵竹影看他一眼,头发湿漉漉的,脸上还带着水光,“你洗澡了?” 怪不得进去那么长时间。 齐远昨晚一夜都没怎么合眼,听说她要和梁诚一起出差,他便没了画图的心思,回到办公室的沙发上躺了会儿,却完全没有睡意。 刚巧男助理敲门进来,他摆手让助理来一下,“帮我订一张飞往H市的机票,越快越好。” 男助理看他,加了几天班的人,虽没了往日的神采奕奕,可靠颜值撑着,状态还在线。 不过,眼角的血丝他还是看得见的,出于关心上司,他多问了一句:“你去那儿干什么?” 齐远知道助理不是要存心越界打探他的隐私,脸上淡笑,“有点事儿。” 助理:“哦。”带上门出去了。 …… 飞机在万米高空上追逐着黎明,云层滚滚飘来,他拉了拉身上的毯子,戴上眼罩。 梁诚这次真的给他带来了危机感,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他犹记得,高一那年,刚分了班,赵竹影和一个男生做同桌。 因为自己和赵竹影是大家公开的秘密,所以,他的安全感极高,没有什么危机意识。 她赵竹影名花有主了,这重身份便是他的护身符:她是我齐远的,你们大家谁也别想动歪念…… 估计是刚分班的缘故,那个男同学还不知道赵竹影和齐远的这层关系,下课后总是跟赵竹影聊天,讲题。 不几天的功夫,齐远就不淡定了。 在餐厅吃饭的时候,他坐在赵竹影的对面,黑沉着一张脸。 赵竹影问他怎么不吃?他说吃不下,没胃口。 “你摆着这张臭脸真难看……”赵竹影夹了菜放到他碗里,看他还是一脸黑沉,就笑了起来,她想他大概是在操场上失利了,所以才这样。 齐远是属乐天派的,一年四季脸上几乎都是晴朗的,偶有的乌云密布也是和篮球有关。 “是啊,哪有他的脸好看……”齐远没动筷子,开始拿话揶揄她,来表达内心的不满。 赵竹影不明就里,“谁的脸好看啊?” 齐远推开面前的碗,“喏!”他用下巴示意她身后。 赵竹影回头看几眼,有几个自己班的男生在斜后方的桌子上吃饭,周围再没有其他人,“你说谁啊?我怎么不明白你的意思……” 齐远接着愤懑道:“我的东西可不是谁想碰就能碰的。” 赵竹影听得满头雾水,“什么东西?丢了?”她知道他有轻微的洁癖,怕是谁又碰了他的东西,正满心不乐意呢。 一顿饭下来,齐远没怎么吃,赵竹影觉得倒掉可惜,在齐远推开椅子走后,她继续埋头吃。 下午,上课后,赵竹影发现自己的同桌没来,当时,她也没在意,等到放学了,才从其他学生嘴里得知,她同桌的手破了,到校卫生室缝了几针,现在正在宿舍休息。 去餐厅的路上,赵竹影跟齐远提起这件事。 不料,齐远说:“是我打的。” 赵竹影:“你打的?!”她看着齐远,确认似的:“你打他了?” 齐远双手插兜,看她一眼,“是我打的。”说完,他还轻轻地吹起了口哨…… “你为什么打他?”都缝针了,你下手是该有多重! 听到他的口哨,赵竹影的火气突然攻到胸口,“你为什么打他?你跟他道歉了吗?”你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还有心情吹口哨! 齐远看她,跟他道歉?“我还不至于去给他道歉。” 赵竹影:“你这人!”多大仇多大怨,大家刚来到一个班级,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你就动手打人…… 齐远懒得再解释,看到被蒙在鼓里的赵竹影还在处处维护那人,他就后悔自己下手轻了! 那混小子,还挺坦荡,齐远趁着午休时间来到那个男生的宿舍,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齐远来者不善,对方怎么可能觉察不到? 只是令齐远想不到的是,他还直言不讳!表示想跟赵竹影深入了解一下。 他的这句话彻底惹毛了齐远,两人扭打成一团,他手上的伤是被床沿上划伤的。 后来,两人被拉开,那男生直接上了卫生室。 齐远独自回了自己宿舍,胸口挨了几拳,疼的难受。 赵竹影还在试图劝他去跟那男生道歉,齐远听到这里,鼻子狠狠地呼出一口气,“他罪有应得,他活该。” 赵竹影看他一脸强硬,又气又急,“你……” 齐远拧眉心,“我说过,我的东西不是谁想碰就能碰的!”他说完,餐厅也不去了,调头闪人。 有了这次经历,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齐远都没什么安全感。 所以,这次梁诚带赵竹影一起出差,又狠又准地刺痛了他。 当然,他不会再像上次那样拳脚相向,可是具体怎么做,他自己也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齐远用手抓了抓板寸,赵竹影似乎能感受到头发里的水滴飞到自己脸上,凉凉的。 齐远冲她一笑,命令道:“快点儿帮我拿来。” 赵竹影倒吸一口气,他的脸,真是好看的邪乎啊…… 见她站着不动,齐远眼睛微微地眯起来一些,嘴角噙笑,“赵竹影,你是不是想看我的身体啊?” “不是。”赵竹影立马反驳,一面转身往行李箱走去,嘴里还在为自己辩解,“我哪有。” 齐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他看着她拿着睡衣朝这边走来,还不忘调戏她,“赵竹影,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想看我的身体?” 赵竹影把睡衣扔到他怀里,“谁要看!”说完,转身调头。 齐远眼疾手快,一把拽过她,“你要真想看,我让你看个够……” 赵竹影像个缩头的小乌龟一样,缩成一团,齐远的两只手臂撑着墙壁,把她圈在里面。 她看到他袒露的胸膛,精瘦结实,一直延伸到他腰间的白色浴巾。 齐远将脸凑近她,半眯起眼,“你到底看不看?你要是不看的话,我就要穿衣服了。” 赵竹影微蹙着眉,用手推他,“你就自恋吧,谁要看!” 齐远哈哈笑起来,他的鼻息像一股热浪迎面袭来,赵竹影又缩了缩身体。 人长得好看,连笑声都这么让人着迷……她干咳一声,“我去给你洗水果。” 齐远没有放她走的意思,手上虽然没怎么刻意用力,但力度足够箍住赵竹影让她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