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琅景怔了一瞬,有些哭笑不得。 他只是想逗逗琬琬,没真想把她弄哭啊。 何况又从未哄过女孩子,一时间只觉得有些无措。他松开了怀中的小姑娘,抬手替她擦眼泪,试着轻声哄,“别哭了。” “呜呜呜……” 明琬见他总算低了头,心里面有了依仗,哭的更加凶了。 梨花带雨,声泪俱下。眼敛下白皙的皮肤因着过敏红了一小片。 顾琅景面上有些挂不住,捱了半晌总算松口、 他低头掏出自己袖中干净的帕子,递了上去,“你咬孤的事就算了,送你回家,好不好?” 明琬默默的接住了那块墨蓝色的锦帕,吸了吸鼻子,止住了哭声。 看似神色委屈兮兮的,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她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呜咽了一声。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鼻涕,又还给了他,算是默认了。 午后太阳高悬,云层淡薄,空气中一丝风都没有,热的厉害,可这并不影响长安街上的繁华。 街角有几个梳着双马辫的小童,扯着袖子在互相打闹。出了摊的面锅前,散发着袅袅的白烟。 更有甚者,甚至冲她们这吆喝,“公子,买一对耳环给小娘子吧,这玉脆生的很呢。” 明琬被这小贩露骨的话羞红了脸,闷声垂头,只顾看着自己脚下窄窄的路面。 “哪有你这么走路的,待会儿还不被撞哭了。” 顾琅景虽讽着她,可还是尽可能的护在她前边,免得人流挤到她。 两个人因为刚才的事儿一路无话,只快走到平国公府那条路时,明琬叫住了他,让他就送到这儿,以免被看见落人口舌。 顾琅景自然不干。 他偏头,日光落在他的脸上,染过一道阴影。 “做事半途而废不是孤的性格,今儿,孤还就偏要送你到家。” 经过了半天的相处,明琬觉得他其实心地不坏。虽贵为太子,却甚少摆架子,就是脾气怪了点。 她柔声劝,“殿下身份尊贵不觉有什么,可府里是非多,还请殿下也能替我想想。” “想什么?” 顾琅景皱眉,“让他们知道,你是东宫罩着的女人,能有什么是非?” 他话说着,脚下可没停,眼看着再拐一条巷子便到家了。 明琬急得不行,小跑着上前拉住他,声音带着一丝哀求,“求你,能不能不闹了。” 顾琅景揉了揉她的头发,蓦地笑了,“不想让孤送也行,你笑一个,你笑了孤就不送了。” “你、你借机调戏于我!”明琬有些恼,直跺了跺脚。 顾琅景手臂环在胸前,不为所动,只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一朝太子竟这般无赖,与她这小小女子计较的那么清楚。明琬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打算说话。 过了半晌,她总算是没忍住,想他这八尺男儿为了一件小事与她在街上别扭起来,也蛮有趣的。 不禁弯眼轻笑了出声。 “这就对了。” 顾琅景走近,替她拨弄开了被风吹的粘在唇角的发丝,笑的一脸温柔,“乖,孤的琬琬笑起来最可爱了。” 他的手指很凉,划过她的脸,似一道惊雷掠过,那一片肌肤都变得滚烫。 日光正对着他,惹得他眯起了眼,可明琬还是看清他那眸中的散碎光芒。 除却柔和的光晕,还有小小的她。 明琬听见了自己心跳变得急促起来,匆匆推开他的手,小声道,“谁是你的琬琬!” 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顾琅景站在原地,一直目送到她进门才掉头往回走,他负手朝前走,心情愉悦。 既然他找到小姑娘了,就再不会让任何人娶走她。 回府后,明琬觉得脸颊烫的厉害,也不知是天气的原因还是旁的,只觉得呼吸不紊,胸腔也隐隐发涨。 她不敢去钱氏那儿请安,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香菱正对着油灯在缝手帕,见明琬回来了,笑脸迎道,“姑娘回来了。” 明琬怕被她看出异样,匆匆点点头。脚才要踏进里间突然想起个事儿,又折回去了,“香菱,今日你在宫外等我怎么自己先回去了?” 香菱一怔,放下了针线,讶异道,“姑娘您自己回来的?奴婢被一位侍卫模样的大人给撵走了,他说自有人护送姑娘回府。” “那人可叫楚琏?” “嗯……”香菱脑海过了一遍,犹豫道,“好像守卫的侍卫唤他楚大人来着。” 明琬脸更红了,她伸手轻轻覆了上去,烫的惊人。 她不再答,转身进屋了,“你待会儿让香雨把热水端进来放下就成,我自己洗。” “好,姑娘。”香菱甩了甩头,姑娘今儿怎么怪怪的。 西院一室平静,可东院的一处却炸开了锅。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在了甄明瑶的屋内。 赵氏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气得直哆嗦,“你个浑丫头,你知道娘费了多少口舌才劝你爹把那贱人许配出去,娘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家,你说给退婚就退婚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明瑶捂着脸,低低的哭了起来。 她知道娘亲是真的气极了,也不敢撒泼喊委屈,只哭着解释,“娘,甄明琬那个贱人她勾引太子殿下,女儿怎能咽的下这口气。殿下为了她,当街把女儿推倒在地,女儿委屈啊!” 赵氏瞥见明瑶脸上清晰的巴掌印,也有些后悔。 她叹了口气,“娘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钱氏不过就是个贱妾,在国公府还翻不出什么波浪。那甄明琬生的一水儿的标致,若不把那个弄出去咱们都不安生。现在可倒好,她嫁不出去,难保太子殿下不会看上她。” “这点您大可放心。” 甄明瑶有些不屑,“殿下怎么会娶一个庶女,改日咱们再给她找一个更卑贱的人家就是。此刻她被郑家退了婚,要是传了出去,她就没脸见人了。” 赵氏一怔,眼神顿时变得深邃,“传出去?” “对啊。”甄明瑶势在必得,“娘,这事就交给女儿了。” 夜色阑珊,银月潜在云层中,月华迷蒙,似是在映照明日是个阴天。 西院一处小屋传来一道惊呼声。 在偏房守夜的香菱吓了一跳,衣衫领子都没系,抬脚就去敲明琬的门,焦急道,“姑娘,怎么了?” 暖黄灯火下,明琬的脸颊微熏上了一抹酡红。 她盯着手里的东西,羞愤的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