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很快,我抓不住。他应该是很快就出去了,我一个人在里面绕来绕去,那会儿吓得都不会哭了,工作人员还以为我自己玩的挺好,也没人带我出去。过了很久,阿姨来接我们,聂心远才意识到不对劲。”沈梦琦看着天边的云彩出神,好像很认真的在想,当初自己的境遇。
“那会儿我已经不会笑,不会哭,不会闹了。回家后,聂心远挨了一顿打。”沈梦琦回头看向兰兰,笑了笑。
“他那样的人,很少挨打吧?”
“那是他第一次挨打,也是唯一一次挨打。”
“所以你记了很多年?”
沈梦琦摇了摇头,神色厌厌,“那次之后,我就病了。只要是开放的环境,我都觉得不安全,晚上走夜路更是焦虑。你知道吗?放学那条路我走了无数次,即使路上有再多的人,我仍然会出一身冷汗。”
黑暗里,百鬼出没,唯我一人的那种茫然无助。
“是后遗症?”
“是,属于特殊的焦虑症,不受控制。发作后会全身震颤。”
“他知道吗?”兰兰总能一针见血。可能这就是女孩子的神奇第六感?
“不知道,这种情况怎么说呢?说出来,影响两家交情,而且聂心远会愧疚。这些我并不需要。”沈梦琦憋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是唯一一个知情人。所以你会保密的!”
很多时候,人与人建立坚固友谊的开始,就是互相分享秘密。
沈梦琦交心的话,像是正式会谈的开场白。接下的时间,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天南海北的一顿唠。
好像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可即便如此,兰兰也没有多说一句尚伟家的事儿,住的委不委屈,舒不舒服,一句没说。
沈梦琦心里敞亮,尚伟和他们走的近,兰兰是个聪明人,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心里清楚得很。
别人不愿意说,总不能强迫她开口。沈梦琦心里已经十分明白,今天不用再说了,她也并不后悔自己的掏心掏肺。
有人需要鼓励,有人需要安慰,而她需要的只是聆听。
说出来,依然改变不了什么,但会觉得不再是一个人。
掐着落日的余晖未散,华灯初上,两人又回到最初的起点,登上了摩天轮。
热聊之后的平静,在被刻意放慢的时间里,有几分诡异。
“在最高点拥吻的恋人,真的会一直走下去吗?”兰兰很期待的看向沈梦琦,似乎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传言罢了,怎么能当真?无非是一时的冲动,在被放慢的时间里,给人一种就这样过完了一生的错觉。
沈梦琦内心悲观现实,可她依然愿意给出该有的浪漫,“会吧。”
“那我们也会一直是朋友,对吧。”
“对。”沈梦琦这次没有思考。
很久以后,两人回想当时摩天轮的天真问答,都会露出怀念的表情。
羡慕那时年少,谈起爱情总会和一生挂钩。羡慕她们将朋友看的那么重,又那么轻。
重到友情可以比肩爱情,轻到可以将一生轻易许诺。
只有少年,才会在现实和事实之间做区分。成年人,麻木的接受生活给予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