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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青梅竹马

等阿城回来了,晴琛告诉他魔门内讧了,该死的都死了,就剩魔门少主,如今成了教主。    阿城愣了许久,大约是想了很久的报仇,一夕之间准备了那么多年,结果啥没用上,仇人自己作死了。    他闷闷的在家待了两天,最终想开了,带着晴琛回去了多年前的家乡,拜祭了父母村民。    晴琛看着那座父母的墓,也跟着拜了,这让阿城眼睛一亮,这就是明摆着承认了两人关系吗?    此后时光变迁,阿城和晴琛一直在一起,晴琛暗中建立了武神山庄,让阿城做了庄主,他糊里糊涂的,也便听她的当了这个武神。    十年后,阿城早已是武林泰斗,深受景仰,跟着晴琛成日里布施,毫不吝啬做好事,夫妻两的声名远播。    对的,这让晴琛十分莫名的帽子——她和阿城是夫妻。    她明明没和阿城在一起过,也没有与他有什么婚事之说,偏偏多年来外界认定两人是夫妻了。    她有时劝诫阿城找个妻子欢度余生,他还难得和她摆脸子不高兴。    就这么的,两人糊里糊涂就这么过了多年。    晴琛一个成熟女子,偶然见了阿城的裸背,肌理分明,自然被吸引了,当然,这是阿城自己想的主意,他本以为会迎来一场暴揍,结果晴琛却在他转身瞬间愣住了。    那心口印的分明,不是她的灵魂印记又是什么。    她指尖触碰,阿城脸都红透了,羞答答地看着她,等着她行动。    晴琛看了半天,又试图抠挖下来,最终徒劳的认命,决定将烟尘好好拷打一番,问问清楚。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阿城已经呼吸急促的将她抱紧了,脑袋埋在颈窝,胡乱的亲吻啃噬着。    晴琛推搡着,敌不过已经情动的人,最后也觉得还行,她也比较喜欢,本身就是性情随意的人,她又不讨厌他,还挺喜欢,便就这么从了。    阿城激动的不行,这次得了手,往后日日缠着她,倒是晴琛比较冷清,不乐意的时候直接就是一脚踹过去。    他愚吶了一辈子,这回倒是聪明的很,和她在一起之后,转头就开始办婚礼,请了不少人来,旨在宣告她是属于他的。    晴琛可有可无,不过被婚礼诸多事项搞烦了,他乐呵呵的宣布一切从简,两人高堂都不在了,也不要那么多虚礼,平白惹她不悦。    他待她极好,就是一辈子没有子嗣,他也十分满足。    外出走哪儿玩耍,总是不忘牵她的手,看见好吃的好玩的,第一时间为她备上一份,这么几十年如一日,愣是将这坏脾气公主,宠成了懒洋洋的小猫。    连烟尘都时不时摇头叹息,为阿城不值,觉得他着实眼瞎,看上谁不好,看上这么个女人,一辈子不会一句软和话。    晴琛后来迷上了学医,成日的埋在医书里头,阿城遍寻天下,皇宫里都去晃,为她找来天下奇书,只愿她开怀一笑。    直到三十年后,阿城已经四十六了,却生出了华发,竟是油尽灯枯之相。    晴琛坐在他床边,面上没什么多余神色,淡淡的翻着医书看。    【咳咳,琛琛,人看着你呢,你能先放放书么?】烟尘不由提醒道。    她顿了顿,放下书拿过药碗,要喂给他喝。    阿城笑呵呵的,明知道无用,还是张嘴痛快的喝了。    他拉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写,【桃花,谢谢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她敛眉,缓缓握紧手,将他的手包裹在其中,忽而清冷一笑,“怎么算谢?你也待我好,这么多年都忍让我的脾气,我想要的都给了我,不过是同等回报。”    她说的话,听着就一股子冰冷无情。    他却是仍然笑,比划着,【不一样的,你若是不嫁我,我一样待你好,什么都给你。你嫁了我,我努力了好久,却发现没办法对你更好,找不到更多对你好了,我只能寄希望于时光,有多长就对你多好,让你不要有一刻不开怀。】    他知道桃花只是看着冷漠,可是对他是在意的,他并不强求她在意他像他在意她一样多,那没有意义,他只要知道,在这世上,她其实只在意他一个人,这就够了。    他身体突然日渐下滑,他明白,他时日无多了。他唯独不放心她,她被他惯久了,他怕她到时候不习惯。    他知道她面上看着平静,可是私下研究了许多药方,努力延长他的生命,他有预感,本来四十便会死,可他还是多活了六年。    没关系,别人都不理解她,但他知道,他知道她有多好,他这一生,爱过这一个人,还得到她,与她相伴一生,已经无憾了。    晴琛沉默的看着他,她张嘴,却发现说不出什么来,他要死了,她知道。    明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寿命,她也认定了一个人躯体死去没什么关系,可看见他虚弱的躺在床上,还努力对她微笑,平静等死的样子,心里却还是一点点不舒服起来。    她伸手,隔着衣服触到那一枚印记,仍然清晰可见,随着心跳波动。    烟尘跟她解释不清楚,只说了这印记就是她心甘情愿主动给出去的,这人就是她本身认定的如意郎君,但她当初当人家是下仆养着来的。    她眨眨眼,努力想着话,“其实,你很好,我对你,也颇满意欢喜的,这个世界,我没找着比你更让我满意,更觉得好的。”    阿城听了极满足,一直笑看着她,最终缓缓闭上眼。    晴琛愣了愣,觉得心里有什么一下冲上来,又接着散走了。她没有觉得特别不能接受,毕竟早有准备,却也没有半点任务完成的欢喜。    就是茫茫然的空洞,似乎这个世界好像都没色彩了……    也对,她本就是为他而来,他要是从这世界走了,似乎,就没什么留念了。    阿城病死的消息刚一传出去,莫重就带着人上门了。    多年前她成亲之时他带人来抢,可惜被阿城挡回去了,多年来,他没有一时放弃的,但每每被阿城挡住,连她的面都见不着。    晴琛在窗子边上坐着,床上就躺着阿城,她看着窗外的天空半晌,想不到这世界还有什么玩的,有什么吃的。毕竟这几十年了,她沉迷学医,这些事都是他在做,失去了他,她找不到什么兴趣了。    “这世界一点也不让我喜欢,什么兴趣也提不起来,待着怪无聊的。”她这么喃喃自语的说,又道:“就走吧。”    烟尘这时候不敢多话,虽然晴琛表面平静的很,也没什么反应,可是它感觉的到,她的情绪很不对劲。    坐到床前,晴琛伸手捏了捏这人枯瘦的脸,若是以前,他睡的再熟,也是要条件反射的弯起唇角冲着她笑的。    躺在他身边,抱着熟悉的人,她闭上了眼。    “砰”门被推开,莫重定住了脚。    他看了半晌那两人,带着一身血红,是他突然莫名心慌,手下失了准头,被武神山庄的人砍了几刀。    果然,他对她有感应的,你看,她死了,他就慌了。    默默走过去,他垂眸看着她神态安详,大手伸出去想碰碰她的脸,看着掌间的血迹,还是缓缓收了回来。    俯身将人打横抱起,从那人怀中脱离。    莫重面无表情的转身,赶来的一众武神山庄弟子全都已经哭嚎出声了。    “你都占了四十多年了,剩下的日子,她是我的了。”他似乎不知道身后那人死了,也不知怀里的人死了,只是这样说道。    莫重带着人连夜回了魔门,造了冰棺冢,将晴琛放入其中保存,日日陪伴,不顾环境冰冷,每日都与她待在一起。    他求了她几十年,她都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她吝啬到一丝丝希望都不给。    莫重也觉得奇怪,你说就这么个人,相处没几天,话也没几句,可就是一眼,就误了一生了。    “你这辈子,除了这条被我藏起来的手帕,什么都没给我,你太无情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我哪里不对,哪里不够呢?是我太晚了吗?他先遇上你,所以他就什么都有了,我呢,以为有的东西,结果最后发现,什么都不是。”    他将她抱在怀里,用冰帕为她擦手,眉眼温柔,语调轻缓,仿似这还是个活人。    这么多年了,武林中早知道魔门教主深爱武神夫人,人家死了都去抢了尸首。    直叹这魔门教主和前任教主一个样,都是痴情种。    “他能给的,我也能啊,”他轻轻的在她耳边说,眼眶微红,语调柔软,“我一直都做好准备,等着呢,等着给你啊,可你啊,明明他都死了,你却连我最后一点希望都带走了。”    “你什么都不肯施舍我,我还坚持念着你,坚持了几十年,你好歹,留个话给我,再与我说一句话好不好?我几十年了,就想和你说句话都没机会。”    他一直和她说话,直到两年后自己也不行了,这才抱着她安然死去。    此后,逍遥录和伏魔录,却全都消失了,彻底失传,武林中只留下这两本奇书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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