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城 户部尚书府 “七王爷,您何必这么执着呢?都跟圣上对峙了十几年了,您这每次手头紧都找下官借钱,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啊,而况现在圣上的身体每况愈下,您也该多回皇宫陪陪他了。” 头戴五粱朝冠,身着织绣孔雀官服的中年男子,一路屏退奴才们,哈腰弯背地将一头白发的男子朝书房引。 这书房是尚书府的禁地,大人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哪怕是他的正房妻子也不行。 歌青山发束银色镂空长冠,单手负于背后,一路走得仙气生风。 他一步跨进书房,倒也不客气,左右一打量,直接杀到主人的书案边,在椅子上坐下来,还顺手给自己沏了一杯茶,看着摆在书案上还未起草完的奏章皱起了眉。 他嘴里说道:“怎么?左大人,你可是主管户部的财政大臣,你说本王不找你借,找谁借啊?” “唉呀!下官哪里是说的这个呀!”左大人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一跨进门就火速将门关上,心中已经将歌青山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开玩笑!这“白鬼”借了十几年的钱,就没有哪一次是还了的! 左大人麻溜地滚到歌青山身边,将奏章蜷在一边,笑容不减:“下官这是怕自己那点绵薄之力实在微不足道,苦了七王爷啊!” “哦——?”歌青山端起茶杯,捏起茶盖子拂了拂漂起来的茶叶,抿了一口,眼眸微垂,“这样啊,既然左大人心生愧疚,那不防这次多借本王个几十百八万两的,全当洒洒水咯!” 左大人闻言,瞬间就苦起了一张老脸,拂袖强撸着还没来得及分泌出泪水的眼睛,哭得凄凄惨惨戚戚,“七王爷啊!您看看下官!您看看!下官这十几年来两袖清风,身在其位,诚惶诚恐,如履薄冰,您又不是不知道,就连内人的衣服都是缝缝补补又三年啊!您就……” “行了!你别嚎了!你一嚎本王就头疼,这么多年来,真是一点也没变!”歌青山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眼一暼就看到左大人抽泣着不做声,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站在那。 歌青山:“罢了罢了!本王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你的奏章虽没写完,但本王方才已经晃过了,事情原委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只是你打算就这样呈给圣上吗?” 左大人心里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吃咸鸭蛋拌饭了,他神情肃穆地谈起了正事,“这不过是下官心中郁愤,写出来发泄一下罢了,现在东部原本就海寇流窜,战火四起,流民又多,饿死路边的更是数不甚数,朝廷本来拨了两百五十万两白银下去,居然被贪了个八,九成!搞得民怨很深啊!” 歌青山唇角微勾,眼神讥诮:“想都不用想,到了大将军常青手上,还有剩的份?内政又有宰相秦慕氿权倾朝野,他二人狼狈为奸多年,怪不得啊——就算给你十个胆子,谅你也不敢弹劾他们!” 左大人抹了一把额前的汗,朝着歌青山竖起大拇指,“七王爷英明!” 歌青山指尖点着书案,道,“只是,这次提前两年举办夺魁大赛,还要从里面选出两名拔尖的直接拜将,这也太不合理了,怕是他二人脱不了干系吧?” 左大人:“没想到七王爷十几年来不问朝堂之事,心中也能这么清明,下官真是佩服至极!” 歌青山:“行了,马屁就别拍了,既然常青要寻两位少年之才辅佐他,那我们大可以满足一下,替他挑选两个。” 左大人凝起了眉,有些为难:“只是这次是吏部尚书亲自主考,他们的人……不好办啊!” 歌青山两眼一弯,“哟!倒真是有趣,这么想把自己儿子拉战场上去啊!不管他,你且重新拟个奏章,到时候想办法让首城百姓集体围观赛事,本王就不信!他敢当着天下人的面来黑的!” —————— 和风书院 柳湖 歌月眉梢跳动了两下:“这算什么条件?” 莫千邪:“我是认真的,以前你们关系是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互不相见的那种,你懂吗?” 歌月皱眉:“那是以前了,他救了我好几回命,总不能恩将仇报吧!你当爷是白眼儿狼啊?” 歌月说完欲走,莫千邪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我不管!你还想不想进前五名?” “废话!当然想啊!” 歌月刚说完话,道上突然冲出来一群神色急切的师兄弟们,将她和莫千邪围了个团团转。 “翩翩啊!可总算是找到你了!你怎么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你不去的话,画君师兄他不肯讲啊!” 师兄弟们说着,有的干脆将她手中抱着的书简劈手夺过去,有的直接不怕死地一掌拍飞了莫千邪的手,剩下的七手八脚地干脆将歌月整个儿架起来,一群人拥着她,往安若堂奔去。 歌月仰望天空,一阵晕头转向:“唉唉唉!我说我有脚啊!快放我下来!” “天呐!平时上课怎么没见你们一个二个的这么积极?” “哎呀呀!我要晕了!爷要吐了!抬着就抬着嘛!不要反着走啊!至少给老子掉个头啊!” “老子真的要吐啦!!!” 然而师兄弟们不为所动,没一会儿就抬着她,“轰轰烈烈”得消失在道上。 “楼!无!书!”莫千邪原地磨了磨牙,“可以啊!跟我来这招!” “哼!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个断袖?洗澡都要和师兄弟们分开洗的人!还真是处处让人感到惊喜啊!” “敢抢我的男人……看我怎么玩死你!” 莫千邪干脆一把将辣玉子全扔进了嘴里,想象着是正在咀嚼情敌的骨头,咬牙切齿地往安若堂踱去。 等他到了安若堂,里面已经传来楼无书教习的声音,莫千邪上去一脚将门飞开,动静之大,引得师兄弟们皆齐齐朝他投来敌意的目光。 他倒也没在意,视线一直未离开讲台上的楼无书,二人目光似电如火,无情地在空气中较量了几个回合! 莫千邪走到自己位置上,直接坐在书案上,左手斜撑着身子,一只脚着地,右脚曲起踩在书案上,右手手臂随意搭拉在膝盖上,吊儿郎当地看着楼无书,眉间美人痣红的渗血,头一扬,语气颇为挑衅道:“继续啊!小楼夫子!” 坐在他旁边的歌月眉梢抽了抽,心道这莫少爷发的什么神经? 她索性抽了一根残缺的竹片子就朝这“扰乱课堂”的不良少年飞过去! 莫千邪右手忽的伸到左耳旁,竖起两指将飞过来的竹片子夹住,随手扔回了歌月的书案上,“我都说了,我可以让你进前五名,温习这个有毛用?凭这乳臭未干的小夫子在这里讲一两句话就能让你突飞猛进?做梦呢吧!” 歌月拿起那满是一溜小字的竹片子,指间一错,折成了两半! 她当然清楚莫千邪的言外之意——帮她作弊。 只是,歌月虽然经常口无遮拦地设想,但是从来都不屑于实践,她其实打心眼里比较鄙视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所以成绩一直在书院里赶鸭子,她也乐得自在。 楼无书倒是没有动作,只是凉了一双眸子,拿书简的手青筋隐现。 他前几年一直觉得莫千邪虽然恶劣,但是对歌月非常好,这二人称兄道弟,相互扶持,倒让他省下不少心,可是现在知道歌月是女身了,那就不可能再将她放在莫千邪身边了。 而且看这个样子……莫千邪这货居然成长为了一个货真价实的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