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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素卿本想问问那个黑衣男人是谁,但是看着温沐风不欲多言的表情,把疑问给收了回来。    她摸着小女孩儿嫩嫩的脸蛋,笑眯眯的哄着:“琴琴乖,不怕不怕,那个哥哥真的不是妖怪哦。”    说到这里素卿词穷,幸好温沐风接上了她的话:“是神仙。”    说着还鄙视的看了一眼素卿。    素卿:“……”你觉得这个解释很好吗?    但是小女孩儿却真的不抖了。    素卿气闷的摸着小女孩儿的脸,小女孩儿试探的朝着她伸了伸手,她本想接过来,却被温沐风挡了去。    温沐风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小女孩儿:“还是我抱着吧,总觉让一个女孩儿出力气不是君子所为。”    素卿挑眉:“那就多谢温大人体贴了。”    等两人到了府内,温沐风的下属已经在府内摆了个简陋的审问堂。    温沐风走了上去,手中的扇子在桌子上一敲,表情冷厉:“光天化日,为何欲对两个小孩儿下此杀手?!”    那两个被抓来的人看着站在周围的官兵脸露恐惧,其中一个趴在地上不敢说话,另外一个穿的好点的却大声的说:“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就算你是慕青镇的县官也不能抓我!”    这番话说的到是中气十足,只不过再看去,那人竟然被温沐风的一个眼神吓得跪在了地上。    “你爹是谁跟此案无关,”温沐风笑笑,转而又变为严厉,“你敢对我不敬,来人,拖出去打四十大板。”    “我爹是……呜呜……”想要说什么的富公子被捂住了嘴,带了出去。    温沐风对拖着他出去的两个官兵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轻点。    爱叫嚣的公子哥被带出去,堂上顿时安静了不少。    温沐风把眼神转向了那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说,“你们为什么要对两个小孩儿下杀手?”    跪在地上的人瑟瑟发抖,温沐风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又说:“如此的意思是不说了?”    这时后面传来了富公子的惨叫声,温沐风笑眯眯的问道:“难道你也想试一试杖责?”    那个跪在地上的人忽然对着温沐风就磕起了头来,嘴里喊着:“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温沐风很有耐心的问:“我可以饶了你的性命,但是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人!”说到最后语气陡然凶了起来,跪着的人浑身一颤。    咬了咬牙,正准备说的时候,府外突然响起了一个苍老的男声,“住嘴!”    温沐风远远的看见一个老人站在外面,身带肃气,这时齐大帅上前,附身在温沐风耳边,说了什么,温沐风便对着拦着老人进来官兵摆了摆手。    “镇长来此,可是有什么要事?”    来人正是云山镇的镇长,曹进。    他两鬓的头发已经斑白,脸上的皱纹透露了他的老态,可是表情却自带一股威严。    这时他见到温沐风,跪了下来,“小人见过温大人。”    温沐风这时走下朝堂,扶起跪着的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亲近,“镇长快起来。”    “你在这里当镇长不易啊,”等到镇长站定,温沐风说道:“竟然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在白天杀人,若是我去晚一步,现在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可就不在了。”    镇长本是气势汹汹的表情听到这话有些尴尬,“那两个孩子犯了镇里的禁忌,镇里的人不过是按照规矩办事,并非是镇里的人做错了,所以温大人……”    镇长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温沐风打断,“哦?什么样的禁忌能让你们对人用刑?”    镇长的脸色沉了下来,“温大人不是我们镇子的人,祖上有规矩,这件事不能告诉外人,还请大人谅解。”    “好,你不告诉我,那我只能按律法办事。”温沐风点点头,“把这两个人押回去,明日启程回慕青镇。”    镇长脸色阴沉:“我看温大人是个识时务的人,这件事还是不要深究的好,若非是那两个孩子犯了错,镇子上的人也不会这么对他们。”    后面被打的满身是血的人被人抬了出来,尽管温沐风吩咐了下手轻点,可是四十大板之后富公子依然变成了一个血人。    镇长脸色大变,失声叫道:“昂儿!”    温沐风跟没看到一般,一挥手,“带下去!”    “等等,”镇长终于是忍不住了,看到自己的儿子被打成这样谁也忍不住,“温大人……”    “我是县官,只能按照律法办事,”温沐风依然笑眯眯的,“这是你的儿子?养这么大不容易,不过犯了法,那就得坐牢,不过……”温沐风语气一转,“只要你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或许还能判轻点。”    镇长大人嗫嚅着说不出话。    温沐风冷笑一声,转身欲走,镇长却开口了:“温大人且慢。”    镇长显然还是在犹豫,但是看了一眼自己儿子的惨状,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如果不杀那两个小孩儿,我们全镇的人都得死!”    温沐风挑了挑眉,示意镇长继续说。    “去年田地突然大旱,我们镇子颗粒无收,最后我儿子请回了一个道长,说是得罪了山神,道长告诉我们,只要拿之前闯进南林的人的血肉祭奠给山神,再施以祭拜,定能解了山神的怒火。”    “我也是没办法,如果这些人不死,镇子上的人就得死……”镇长的语气低了下去。    素卿听到这,本来一直默不出声的她突然站了出来,“那个道长在哪?”    见镇长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素卿眉头微微一皱,“我看那个道长纯粹是胡说八道,什么山神,这个世界上哪有神?”    素卿在心中默默地对山神说了句对不起。    镇长的脸色一下子怒了起来,“你胡说什么?五百年前若不是山神显威,我们这些人哪还有活路?不要对山神不敬!”    素卿不屑:“我看就是胡说八道!”    “你……”    温沐风制止了欲怒吼的素卿,对着镇长说道:“我听镇长说此事只觉荒唐,不如你请那位道长来,让我亲眼看看山神的存在,否则……”温沐风看了一眼被压在后面的人,“否则,我就只能按着律法处置这些欲要杀人的人了。”    镇长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温大人稍等,我去找那位道长来。”    温沐风和素卿对视一眼,他点点头看着镇长匆忙往外走的身影露出了个笑容。    “若是所料不错,这个道长,打的就是背后的人了,”素卿不解:“不过他为什么这么做?”    温沐风嘴角勾了勾,素卿满怀希望的看着他,他却说:“不知道。”    素卿:“……”    素卿现在不太想看到老狐狸。    没一会儿,那个道士就来了,期间温沐风还去吓唬了一番那个镇子家的傻儿子。    可不是傻吗?到现在还吼着他爹救他。    “贫道见过温大人,”那个道士穿着道士袍,眼睛挑着,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显然是不把温沐风放在眼里的,目不斜视,对于温沐风尚且这样,更别说其他人了。    一时,官兵们都有些愤愤不平,特别是那个道士随眼一扫,投射过鄙夷的眼光之时。    温沐风说道:“你就是那个能与山神沟通的道士?”    “自然是在下。”那个道士傲然的说。    素卿这时候站出来,“我求道多年,还未见过能有哪个修道之人能与神沟通的,能否请道长把山神请出来,让小道见见?”    那个道长仿佛才看到素卿一般,眼珠子在她的身上转了一圈,语气中已然带了些不屑:“你这小道士学道不成,应该在门内好好修炼,跑出来作甚?”    温沐风打断那个道士继续贬低的话,“既然道长能与山神交流,那么就请道长请出山神来,若是请出了山神,那么这件事自然是有情可原,若是请不出……不管道长修行高低,都是要去尝尝牢狱的滋味。”    温沐风看了一眼身后的官兵们,官兵们会意,齐大帅首先提着刀站了出来。    那个道士方才收敛了些,只不过语气之中还是带着傲气,“既然如此,你们跟我去一趟便是,不过若是惹怒了山神……”    “不用多说,我倒是想问问山神,既然是神,何须以人肉为祭?”温沐风不动神色,而后又指了指素卿,对着道士说:“我门下的素道长总跟我说神非恶,恶的是人心,我对这话一直抱有意见,希望今天,道长能让我见见恶神。”    那道长自然是对素卿怒目而视。    素卿觉得自己很冤枉,怎么吸引仇恨的事全都交给她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南林走去。    上路之前,那道长说只要县官大人和那位“素道长”跟去便可,人多了会叨扰山神,温沐风没同意。    现在到了地方,也不待温沐风催他,他自己就做起了法事,在他面前摆了一个牌位,,绕着那个牌位,嘴里念念有词。    “晚辈不敬,多次叨扰山神大人,只不过有人不信晚辈所说之事,还请山神显灵!”最后一个灵字落下,原本平静的山林忽然起了一阵大风 ,呜呜的吹着长势旺盛的树木。    素卿和温沐风对视一眼,只觉有趣。    只不过除了他们两人,其他人的脸上倒是不怎么好看了。    镇长担忧打扰了山神大人,再次降下罪责;官兵们则怀疑是否真的有神灵……虽然这事听起来荒谬,但是万一这山神存在呢?    那个道长此时已是满头大汗,他拿剑一舞,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手在底下挽了挽,面前就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躯。    素卿轻轻一笑,雕虫小技,不等温沐风动手,指尖一点,那个道长花费大力气凝结出来的山神就消失无踪。    那个道长大惊失色,面上却不显,只是继续做法,众人等了半天,那道长脸憋得紫红,风声都快停了,也没见出来个人影。    镇长疑惑的眼神朝着那个道士而去。    那道长心中暗骂也不知今天是走了什么霉运,平时都灵的法术竟然在此刻不显威力了。    正当道士想着如何收场之时,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停了下来似的,陷入沉静,此时众人竟然连各自的呼吸声都听得清。    “谁,来此叨扰我清净?”一个威严的男声响起,素卿今日上午见到的尚不能凝成实体的山神陡然献身。    他身上带着金光,周围一片虚幻,眼神却仿佛包含众生,俯视着在南林的人。    “山、山神!山神显灵了!”镇长忽然跪下,对着山神磕起了头来。    山神受了他的一跪,在他磕头之时却将他托了起来:“这一跪我受得,头就不用磕了。”    “你可是云山镇的百姓?”山神问道。    “是、是!我是云山镇的镇长。”镇长有些语无伦次,“山神,那些进入南林的人不是有意打扰山神大人的清净的,还请山神大人不要迁怒云山的百姓。”    “我何时迁怒云山的百姓了?”山神奇怪。    “这,道长 ……”镇长找寻着那个道长的身影,却见到道长被素卿拿鞭子捆着,正趴在地下瑟瑟发抖。    镇长大人一时有点懵。    山神叹息一声,灵力随着风侵入了这片他曾牺牲自己保护的大地。    “去年的旱灾本来不严重,只不过今年你们竟然听信邪道的话,以人肉为祭……”山神的声音一顿,朝着一边看去,“冤魂聚集在此,只怕镇子上的活不过明年。”    “我当初以自身法力为献,降下大雨,本意即是不想看到生灵涂炭,如今竟有人接着我的名头行恶……”山神语气一冷,看向那个道士,那个道士便发出凄惨的叫声。    山神不理会迷茫看着他的众人,只是朝着一个地方飞去。    那个地方……正是昨日素卿和温沐风见到厉鬼聚集的所在。    素卿眼神一闪 ,拉过温沐风,跟着山神而去。    留下的一众人面面相觑,齐大帅突然拍了一巴掌自己身边的小兵:“大、大人会飞?”    “这世上真的有神仙?”那小兵似乎也被吓傻了的样子,不回答齐大帅的话,反而又问了个问题。    素卿见着离地下的人远了,便放开了温沐风。    “山神怎么能凝成实体了?”    “我给他的那块晶体起作用了吧。”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是知道,那块晶体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炼化的。    “他这是……打算去收了那些厉鬼吗?”    温沐风摇摇头,“非也,他现在的法力也就只能维持化形了。”    两个人加快了速度,到了那个雾蒙蒙的地方。    只见山神伸出手拨了拨,又拨了拨,原本白雾笼罩的地方就变成了黑色。    厉鬼们在下面仇怨的望着他们。    山神叹了口气,望着身后跟来的两人,说道:“可否借大人的五彩扇一用?”    温沐风却没有立刻答应,只是问道:“你可知这么做……你会如何?”    山神苦笑:“反正我也快消逝了,倒不如为他们在最后做点什么。”    温沐风沉默,过了一会儿,五彩扇飞到了山神的手中。    素卿看到了山神朝着扇子源源不断的传输着自己的法力,直到扇子变得血红。    他看着地下挣扎的怨灵们,叹息一声,正欲朝着下面挥扇之时,那五彩扇好似有灵性,脱离了他的手掌,飞到了素卿的面前。    素卿一怔,不知所云的看向温沐风。    温沐风也不知怎么回事,只得说:“你试试拿着它。”    山神却出声,神情慌张:“素卿姑娘不可,这上面已经附了我全部的灵力,原本是为了驱散这里的怨气,若是素卿姑娘贸然握上去,可能会被上面的灵气所伤。”    灵力既然是他所出,自然只有他能使得,他的灵力虽然不剩下多少,但是神本就克天下怨物,若是再加上他这幅身躯,足以驱散这里的恶灵。    素卿却觉得眼前的扇子十分的吸引人,它好似明白山神说的话,散出一阵让人舒服的法力,围着素卿转起了圈来。    素卿没有感受到这把扇子的恶意,她慢慢的用手握住了扇柄。    扇子忽然发出五彩的光,素卿感受到自己小拇指一疼,一滴血便滴在了扇子上。    那把扇子仿佛有了意识般,朝着地上的怨气扇去。    第一下,引来地下的鬼灵嚎叫。    第二下,少许鬼灵消散,雾气消散了些,厉鬼们开始四处逃散。    第三下。    第四下。    ……    到了第十下,扇子身上血红的光忽然消失,慢慢的落回到了温沐风的手上。    而原本被黑色雾气笼罩的地方却已拨云见雾,方得清净。    素卿小拇指的伤口还未愈合,这时山神却对她拜了三拜,转而飞回了南林。    温沐风没有追着山神而去,反而是拉起了素卿尚未愈合的伤口仔细凝视了起来。    云山镇的某家客栈内,一个穿着道士袍子的人一口血吐在了地上,他眼神狠厉,对着面前的蔺宫柏说:“是谁毁了我布的阵法!”    蔺宫柏却心不在焉,说道:“我怎知是谁?”    “你……”那人收了口气,对着蔺宫柏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得把那个小道士给我抓回来,她体内乱撞的法力是你修炼的好方子。”    “我知道你下不去手,可是你别忘了,温卿的遗体还在我手里……”那人语气发狠。    蔺宫柏沉默良久,说道:“不如让我在她身边好好打探她那被封印的法力到底该如何用,不然我们把她抓回来也是徒劳。”    那人笑了笑:“这倒是个好法子,不过你要尽快,否则我也不确定我能留温卿的遗体几天。”    蔺宫柏垂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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