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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世

敖祈询处理完时已是日落西山,待最后一件法器收归库中才离去。回到青龙源时,炎诩愚二人已离去,差童子留了物品信件与他。    敖祈询接过收好,便去敖珏圻处请安,言明处理之事,敖珏圻满意地点点头:“瑀儿,儿将游历,习得我族秘术务必小心,盼儿早归,路上若遇到黑龙族勿要与其纠缠,且务护己周全。”    敖祈询哪里不懂敖珏圻一番苦心,连忙跪下:“儿将早归,务不叫爹操劳,早归为您分劳。”    敖珏圻扶起他:“临走时去见见你娘,你已许久未见她。”    敖祈询点点头:“是,我明日备好青泉酿去见娘。”    敖珏圻点点头让他退下。许久,敖珏圻才轻叹一声,转身从书架上拿出一长夹盒,抚摸良久,虔诚地轻轻打开,只见画卷之上有一倾城之颜的白衣女子,低眉莞尔满目温柔,一颦一笑间感受得到画图之人倾尽爱意,画卷因常被打开一有些微微卷起。    敖珏圻轻抚画上之人:“浮儿,儿大了,你还是若初见之颜,浮儿,我只是有些想你了,浮儿……”敖珏圻将脸贴在画上,声音如低语如泣:“浮儿你可能在入我梦吗?”    空荡荡的房间中只有烛火摇曳,无人知晓,无人明了,这世间大抵难猜之事莫过于思时无应,寻之无处,与谁言明?不过独自轻抚残画哀伤……    第二天,敖祈询早早选了一袭白衣,亲自将树下埋的青泉酿擦拭干净,退了要跟随的慈且,独自一人离开了青龙源,往东行至祖坟处,整理好衣服,恐失了礼,慢慢进去,在一处坟前跪下。    墓碑上写着“吾妻敖氏青浮”,下角处刻“敖珏圻泣刻”。    敖祈询轻轻抚去碑上落下的树叶,低声轻言:“娘,祈询来了,前几日一直处理祭龙祠,未曾看您,您定寂寞,祈询拿了上次与您说的青泉酿,是您爱喝的那酿酒师酿的,祈询寻他许久,在潜龙渊附近寻得他,感我孝心,便破例酿了,娘您尝尝,可是您记忆里的味道?我已习得法子,日后酿的都与此味无差。”    敖祈询将酒倒于杯中,自顾言说,只有风拂过他发梢。    “娘,儿将远行,归期未定,恐娘担心,先行告知,娘莫忧心祈询,每年您生辰祈询将奉上青泉酿,在远方与您贺上一句。”敖祈询叩首,迟迟不愿起身。    “娘,爹很想你啊……”却未有回应之言,只有飞鸟掠过天空时留下的清脆的啼鸣。    这里只有敖祈询一人低语,想见之人永隔两端,连梦中都是奢求……寻无可寻,最大莫过心哀却不愿放弃,此间之意莫叫不忘,在她身侧是一切无法比拟却又回不去的曾经,敖祈询明白却也不愿放手,不愿这伤痛结疤,日落西山却不肯归去,此一别再见何时?敖祈询不知,也无人能告诉他。    月上西头,敖祈询一身疲倦回了住处,慈且知他心中苦痛,退了所有侍女,自己守在门口,明日敖祈询会恢复如初,慈且心疼却无言安慰。他与房内之人,不过同病相怜,无人可慰之。    这样想着想着,慈且在门口靠着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日升许久,身上披着披风,慈且忽然想起今日敖祈询要远行,抱着披风急切地跑出去拉着侍女:“殿下呢?”    侍女吃痛道:“殿下以出发许久,恐已出了青云山外境。”    慈且把披风交给她,急忙跑出去。    敖祈询已行至青云山外境附近,鳌光已在那等他,两人相见却也并未多言。    敖祈询微微行礼:“这境口就拜托您了。”    鳌光摆摆手:“走吧,我送你最后一程,出去要小心。”    敖祈询点点头:“祈询在此别过,再见不知何日。”    鳌光道:“静候君归。”    敖祈询不再多言,踏出青云山外境,不再回头。    慈且远远看到敖祈询离去的背影,却唤不应,跑到鳌光处时差些跌倒,鳌光扶着他:“你这小子,莫不是长在殿下身侧伺候的慈且?”    慈且行礼:“鳌光大人,我想送我家殿下最后一程。”    鳌光拍拍他:“快去,还能追上。”    慈且急匆匆地跑出去:“我回来再好好谢您!”    当慈且追上时,敖祈询已经行至林子半途。敖祈询扶着早已说不出话的慈且,给他口水喝,慈且缓了缓:“殿下早起不唤我,是不是嫌弃慈且?”眼泪汪汪一脸控诉。    敖祈询让他站好:“你这泼皮又怪我,我与你告别时你睡意未醒,此次远行不能带你,你自己要看好殿内一切,我历练结束便归来。”    慈且擦擦泪点点头:“您早些回来,慈且会看好家的,您一定要好好吃饭,夫人最担心您照顾不好自己。”    敖祈询有些失神:“我记得,娘说过的,我不会如此,你快些回去吧,祭龙祠刚结束,一切还需整理,你快些回去,莫让冒失侍女再毁我衣物。”    慈且破涕而笑:“嗯!”    敖祈询点点头:“我先走了,不然晚上就无处可住。”    慈且咬着嘴唇,看着敖祈询转身离去再未回头。    敖祈询一路向西,他暂时不愿考虑修行之事,炎诩愚留与他的信上写到,炎思梧已要与赤龙族决裂,那女子已有身孕,炎诩愚忧心赤龙族将要强行召回炎思梧,对他处以刑罚,炎思梧性子急,若真如此怕是命都没了。    敖祈询收了一切心思,一路不停歇直直向信上之处奔去,行至深夜也未休息,但委实受不得如此一路奔波,在一处山洞停下,引一堆火,寻了几颗果子,就此小憩。    这山上生灵见到敖祈询,不由地亲近,因敖祈询自幼习得功法,使得他身上的气息得百兽亲昵。    天蒙蒙亮,敖祈询便惊醒,梦中炎思梧一身鲜血告诉自己不悔,惊得他一身冷汗。炎诩愚于娘有救命之恩,他便是倾尽一切,也要护炎思梧一命。    思罢,敖祈询灭了火,运起法术化为一条巨龙,青鳞隐隐折射初升的阳光,煞是好看。敖祈询直直向西飞去,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龙须在风中而动,龙尾摇摆,比路上行止快了数倍。    中午时分,已隐隐从云缝间看到远处神族的界山,敖祈询这才从云中缓缓下来恢复人身,继续行之。    约摸刚过午饭之计,敖祈询便到了炎诩愚所说的小镇,路上遇一行人,敖祈询行礼问道:“敢问兄台,这镇上可有一小馆唤遇云小馆?”    路人笑道:“自是知晓,自此向东看到茶馆,向右拐行几步便是。”    “谢过兄台了。”敖祈询笑道。    路人笑笑:“举手之劳。”    敖祈询一路流星大步,到了这小镇他才心安许多,那梦如此真切,让他一路不宁。    不久他便站在那小馆门口,在人声叫卖声中观望,只见炎思梧在忙进忙出,一旁一女子虽不算绝色,却难得小家碧玉,一身黑衣,心疼地为炎思梧拭去头上的汗珠,炎思梧不知低语什么,引得女子浅笑。    敖祈询一时不知是否要进去,炎思梧脸上是他不懂的神采,似爹看向娘的模样,又似炎诩愚想起夫人的模样,可赤黑势同水火,只叹:“孽缘啊,思梧兄我如何救你……”    此时的炎思梧发现了失神的敖祈询,错愕一下,走出来:“祈询?”    敖祈询点点头:“思梧兄,我出来游历,听闻你在此处,特来寻你见见,我们已多年未见。”    炎思梧思索一番:“大抵一年多了罢,进来吧,我忙完再与你细细道来。”    敖祈询点点头,抬眼却发现那女子一脸警惕地看着他,炎思梧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那女子点点头,向敖祈询行了一礼:“你随我来。”    敖祈询随她穿过喧闹的店面,走进清静的后院,女子引他入书房。“思梧说你爱看书,送走这一波客人便来陪你。”说罢便想离去。    敖祈询唤道:“姑娘,不知如何称呼,我是思梧兄故友,你可随思梧兄唤我祈询。”    那女子咬咬嘴唇低头:“思梧提过你,我是他妻,玄棋落。”    敖祈询连忙行礼:“玄姑娘。”    玄棋落点点头低头离去。    敖祈询看着她离去,却不知说什么,他不愿炎思梧与其有瓜葛,但炎思梧却大抵不会听,自己该如何?敖祈询随手拿起书,站在书架边看起来,思绪却不知飞向何处。    炎思梧送走客人急急把门关了。    “思梧我害怕。”玄棋落收着凳子,咬着嘴唇,心中不安却不知如何说起。    炎思梧走过来抱着她:“别怕,祈询来便不用怕,若是其他人可能我们需要一搏,但祈询不会为难我们。”    玄棋落点点头,心中的不安却未放下,不知怎的,面对敖祈询,她总心生慌恐,怕他将自己与炎思梧分离。     “你快些去备些点心,我去沏茶,祈询爱喝茶。”玄棋落从他怀里出来去了,炎思梧沏上一壶清茶端向书房。    炎思梧看着一动不动的敖祈询,似乎看到他小时候看书到忘了时日,害自己找了一日,转眼二人已是少年模样。    “祈询久等了。”    敖祈询缓缓放下书,转身笑道:“你这委实有趣,像极了你儿时向我描述的将来,一小店、一知己,日子慢着走过,你们一生便走过。”    炎思梧一愣:“原来祈询记得。”    敖祈询点点头:“自是记得。”    炎思梧为他倒上清茶:“祈询,我将逆鳞送了。”    敖祈询却失了颜色,炎思梧说得云淡风轻,敖祈询哪里不晓得这意味着什么:龙有逆鳞,触之,死;但逆鳞还有一作用,若遇得爱人,将逆鳞送与,便是此情不死不休,送出逆鳞者便不会再遇第二个爱人。    “思梧兄如此愚叔叔可知晓?”敖祈询良久才开口。    炎思梧苦笑一下:“嗯,他将我逐出了家门。”    敖祈询不知说什么,来时炎诩愚只告诉他,炎思梧已被发现,且那女子已暗结珠胎,若炎思梧再不回来,赤龙族将动用龙坠。    可如今,便是敖祈询常处事务,却也不知如何是好。娘,我该如何救思梧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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