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筠清总觉得心里有些东西破茧而出,却也抓不到什么,不明白,她看着敖祈询的侧脸,突然羞得耳朵红了。 敖祈询却不知冥筠清的想法,将鱼递给冥筠清,自己也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三下五除二便吃了一条鱼,从怀里掏出笛子吹。 冥筠清看着他吹笛子,却不曾发声,很是不解,却也没开口。 敖祈询一首曲子作罢,便听得哒哒的蹄声,他笑着对冥筠清说:“我给你找了一个苦力。” 冥筠清还不解时,青念便到了身边,敖祈询拍拍青念:“辛苦了。”青念蹭蹭敖祈询。 冥筠清这才懂得敖祈询之前的举动和意思,敖祈询从包裹里拿出干净的衣服。“等下设了结界再洗,我去远处,让青念给你看着。” 冥筠清羞红了耳朵点点头,敖祈询摸摸青念离开了。 冥筠清吃了两口便扔在了那,她开心地走进水里,设了结界,青念趴在火堆边等着她。 敖祈询边走边留意四周环境,皱了皱眉,紧握着剑。 突然树藤竟向敖祈询发起了攻击,敖祈询连忙躲开,密密麻麻的藤蔓在不断升起的雾气中向敖祈询刺去,敖祈询暗道不好,撤了一段距离发现藤蔓竟还在追,敖祈询大怒:“孽畜!”抽出火种放了一把大火,藤蔓受了痛便缩了回去。 敖祈询追上去,发现了一棵巨大的树,说是树其实不如说是密密麻麻的藤蔓。敖祈询一剑下去:“孽畜,刚有意识便伤人!” 树藤连忙哀求:“我是初次,不敢了不敢了!” 敖祈询冷笑了下:“初次?我看你挺熟练,若我今日未带火种,你是不是也吞噬了我?你不怕天劫?” 树藤哀求着:“大人你有所不知,我初有了神识时,一魔族来到这里,教我如此,我便习得法子,无法改变了。” 敖祈询皱了下眉:“虽不信你,但你若再伤人,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不敢了不敢了!您饶了小的这次吧!”树藤收敛了所有的触手。 敖祈询虽有心想除了它,恐它在恶意伤了无辜之人,但又忧心冥筠清找不到自己会难过,便说道:“孽障,你若再害旁人,莫怪我无情除了你!” 树藤连忙说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敖祈询不愿与它纠缠,便转身离去,却不想树藤竟暗下黑手,一藤蔓直指敖祈询命门,敖祈询哪里还能忍,转身便是一剑,树藤惨叫着,惊起了附近的鸟儿纷纷逃离。 “孽障!容不得你再害人!”敖祈询拿着火种冲进了藤蔓中,暗中使术法将火蔓延至了其周身,树藤哀求了几声后便死去了,巨大的身躯怦然倒塌。 敖祈询拿着剑,慢慢从空中落下,熄灭了火,他看着脚下和空中纷纷扬扬的灰烬,使了术法下了一场雨,将残留的火熄灭,转身大步离开。 他突然想起娘说过的话,那时的他还是个孩子。 娘搂着他对他说:“询儿,有一天你会遇到一种人,他不会顾及一切道义,只为杀戮而杀戮。” 当时的他不解:“娘,那种人会被爹爹杀了。” 娘当时似乎笑了:“傻孩子,你爹也屠不尽这罪恶,你啊,记得要护好自己想守护的一切。” 他点点头。 后来,他没护住娘,没护住慈云。 娘,我愿做洗涤罪恶的大火,你愿再归来看我一眼吗? 敖祈询叹了一口气,似乎想起娘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现在没有堆积的公文让他忘却那些黑暗的曾经。 娘,我好怕自己堕了歧途。 他看着手里的剑,紧紧地握着。 敖祈询回到水源时,冥筠清已经洗好了,青念正与其玩闹。冥筠清抱着青念的头蹭蹭,看到敖祈询,便跑过去:“敖祈询我的伤口裂开了,你快给我上药!” 敖祈询点点头,冥筠清突然有些害羞,就要解开衣服,敖祈询不解:“你干嘛?” 冥筠清羞红了耳朵没说话,只是将受伤的肩膀露出来。 敖祈询瞬间红了脸,咳了几下没说什么,小心翼翼地上药,期间不小心碰到了冥筠清的皮肤,两人都像触及了什么不该碰的一般一抖,连忙缩回来,再小心翼翼地触碰。 上好药时,敖祈询已经满头大汗,他松了一口气:“好了。” 冥筠清将衣服整理好,低着头。 敖祈询站起来,看了下四周,企图这样消了心中的羞意。 冥筠清看着他如此,偷偷笑了,原来敖祈询也会如此。 “敖祈询,我们应该去哪里?什么时候见棋落?” 敖祈询看看她,指着东方:“我们去那,我与思梧约好在那附近汇合。” 敖祈询思索了一番,又将青念身上的东西规整了一番,打算出发,结果草从里突然跳出桀睚,冥筠清皱皱眉:“桀睚,你不应该在客栈陪慈云吗?你如此是不听话了吗?” 桀睚挨着冥筠清的脚蹭蹭,低呜了一声。 冥筠清摸摸它:“不是不要你了,只是这里不合适你来,且慈云在客栈,那鱼龙混杂,你照顾她我也放心。”桀睚委屈地蹭蹭她起身,还是不情愿地离开,一步三回头地钻进草丛。 冥筠清说道:“桀睚,你莫要在草丛匡我,还不快些回去!”草丛里一声低呜,便隐隐看到一身影越跑越远。 敖祈询这才明白,一直没见到桀睚竟是冥筠清让它在客栈保护慈云。敖祈询走到冥筠清身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谢谢你。” 冥筠清有些不解:“啊?” 敖祈询看着地:“谢谢你让桀睚保护慈云。” 冥筠清笑着摆摆手:“她也是我妹妹。” 敖祈询看着她的侧脸笑了,或者冥筠清不坏。 “我们上路吧,约摸一日我们便能到。”冥筠清点点头,敖祈询扶她骑着青念。 冥筠清哪里肯,不服气地说道:“这点小伤我不在乎,我说了我要自保,还要能护棋落!” 敖祈询点点头,从包裹里拿出匕首扔给冥筠清,冥筠清试了一下,很开心地跟着敖祈询:“敖祈询你真好,我给你唱歌吧。” 敖祈询没回答,但心情还不错,便微微点头,冥筠清便收好匕首,哼着古老的歌曲,歌声随着他们的离去越来越远。 而冥筠清心心念念的玄棋落和炎思梧却遇到了些麻烦,他们昨夜一夜奔波,在树上休息了一下,却发现树下竟是一个狼群,若只有炎思梧,早早便离去了,但还有一个差些动了胎气的玄棋落。 炎思梧咬咬牙:“棋落,你在树上别动。” 玄棋落拉着炎思梧摇摇头:“思梧……” 炎思梧摸摸她的头,松开她的手便跳了下去。狼群扑了上去,炎思梧杀红了双眼,一身满是伤痕,而狼群却没完没了地进攻,玄棋落蹲在树上不敢动,只能捂着嘴哭,她若再出了事,思梧定分神。 就在炎思梧绝望之时,突然从后方射出几只箭,炎思梧向后看去,竟是一个贵公子模样的人,带着约七八个帮手,若是敖祈询在,定认得出来那公子是开导他的姑娘。 顾浅絮摆摆手,那些人便冲了下来,狼群一见有人来了,便快速的撤离了。 炎思梧撑着剑跪在地上,身上说不出什么滋味,大抵是伤了骨头,他自嘲地笑了笑,已经数百年没这么狼狈了。 顾浅絮走过来:“公子你没事吧?” 炎思梧摇摇头:“能不能牢烦你,将我朋友从树上带下来,她有些害怕,我怕她摔着。” 顾浅絮看了下玄棋落,玄棋落紧紧地盯着炎思梧,如同受了惊吓的兔子。 顾浅絮飞身而上,在玄棋落的惊呼下下来了。 玄棋落小跑到炎思梧身边:“思梧你怎样了?” 炎思梧摆摆手:“没事,小伤。” 玄棋落捂着嘴哭,她看着炎思梧身上已经没了一处好地方,虽都是皮外伤,但满身已是血迹,其中有炎思梧的,也有狼群的。 一个中年男子拍拍炎思梧:“小兄弟你可还好?公子让我给你上些药。” 炎思梧也顾不上客气,说道:“如此便谢过你家公子了,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男子笑了:“我是个粗人,你叫我大老留好了。” 炎思梧笑了:“麻烦大老留了。” 大老留便扶着炎思梧去了一旁包扎,顾浅絮走过来看看玄棋落:“姑娘莫怕,他不会有事的,狼群看似凶悍,其实都是假把式,他应该是顾及不暇才受了皮外伤。” 玄棋落咬着嘴唇的点点,行礼:“先谢过公子了。” 顾浅絮摆摆手:“不必客气,我们之前也住一个客栈,我见过你们。” 玄棋落有些错愕,顾浅絮笑了:“你们同伴四人,怎么只有你们两个?” 玄棋落见她说如此,才放心些:“路上遇了歹人,他们与我们走散了。” 顾浅絮点点头:“姑娘莫怕,我们护上你们一程还可,不知你们下面去哪里?” 玄棋落犹豫了一下:“东方。” 顾浅絮笑了:“竟有如此巧合。实不相瞒,我与众弟兄正是打算往东而去,家母曾遗落在这些遗物,我为她取回。” 玄棋落心里挂念着炎思梧,哪里愿意和她闲聊,只得应付地点点头勉强笑笑,顾浅絮也不恼,便带她去一边坐下。玄棋落看着藏着炎思梧所在的那个大石头,手里的帕子被揉的哪里还有样子。 好一会儿,炎思梧才换了一身衣裳和大老留出来,大老留拍拍他笑着:“是条汉子,我喜欢!” 炎思梧行礼:“哪里有大哥的风采。” 大老留摆摆手:“是兄弟就莫咬文嚼字的,我大老留不喜欢!” 炎思梧笑着点点头,玄棋落的眼睛从炎思梧走出来的那一刻便直直地看着他,生怕他有一丝虚弱,但看着模样似乎真如顾浅絮说的,只是皮外伤,她才勉强放下一直提着的心。 炎思梧对她笑了下,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玄棋落勉强笑笑。 炎思梧走到顾浅絮那行礼:“谢过公子。” 顾浅絮摆摆手:“客气客气,叫我顾浅絮就好了,这是我的兄弟们,大老留你认识了,那是离寻,那个坐在那的是鸽飞,还有那的是齐飞。还有兄弟去探路了,我们回头再介绍给你认识。” 炎思梧连忙向他们行礼:“在下炎思梧,刚刚多谢各位出手,大恩不言谢,若有用得上我炎思梧的便只管言语。” 几个人就笑了,顾浅絮笑道:“听那位姑娘说道,你们也去东方?” 炎思梧点点头:“顾公子也是?” 顾浅絮点点头,炎思梧便笑了:“如此不知可否有缘与顾公子一道?” 顾浅絮点点头:“如此便多两个朋友。” 突然大老留说道:“公子,顾羽说前方一切安全。” 顾浅絮点点头:“如此我们便上路。” 炎思梧点点头,带着玄棋落与顾浅絮一行人上了路。 与他们的好运不同,敖祈询二人在薄雾里艰难地行着,满是荆棘的路上,敖祈询只得一路挥砍着开路,他看着渐渐浓起来的雾,皱了下眉:“冥筠清,我们大抵是遇到麻烦了。” 冥筠清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这不一直在前进吗?” 敖祈询摇摇头:“这是一个阵法,我们大抵是被困住了,现在我们认为的东方定也不是正确的。” 冥筠清抓着他的衣服,带着哭腔:“敖祈询,怎么办?” 敖祈询拍拍他:“别怕,青念过来。” 青念便走到敖祈询的前方,敖祈询摸摸它的头,低声说道:“青念,我们迷路了,你带我们走出去,去东方可好?” 青念通人性地点点头,转过身走着,敖祈询拉着冥筠清,安抚着她:“青念是云鹿,对这种阵法和方向的感知向来特别准。” 冥筠清点点头,却紧紧地抓着敖祈询的手。 雾越来越大,青念带着他们已经没了身影,雾将这一切吞噬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