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一改方才的看戏姿态,极快下了软轿,飞奔爬上台阶,拖地的裙摆划过地面,“陛下,陛下,臣妾代李湛请罪。”
她容貌艳而不俗,身段妖娆,偏偏又有几分纯净祥和气息,聪慧通透,却不自傲,朝臣们认可德妃贤孝,纵得圣宠,从不以妖妃视之。
中宫无子,又同隆承帝情分淡泊,生下皇长子的德妃是新后最有力的人选。
以前朝臣还对德妃偏爱小儿子李湛颇有微辞,德妃病好后改变对两个儿子态度,对皇长子补偿疼爱,放弃顽劣的李湛,赢得一片赞誉。
她离着为主后位,只差隆承帝的诏书。
德妃虽是小跑,姿态依旧优雅,匍匐到隆承帝面前,轻泣:“臣妾没教好李湛,致使李湛让陛下同武王殿下起了争执,李湛罪大恶极,臣妾甘愿领罚。”
隆承帝眸光微凝。
“逊儿。”德妃拽了一把木讷的李逊,“跪下来,你为陛下长子,当同我一起向陛下请罪。
李逊觉得不妥,可耐不住德妃恳求的眼神,他好不容得到母亲的偏爱维护,只能暂且对不住小弟了。
他顺势跪下来。
隆承帝问道:“你也认为李湛有罪?方才你不是来救他的?”
“父皇”李逊心虚不敢抬头,吭哧了好会儿说道:“儿臣是来求武王对小弟杖下留情,并非认同小弟所作所为,皇叔不曾用歹毒手段陷害人,一定是小弟做下错事,皇叔才会代替父皇对小弟用刑的,儿臣同母妃一起向父皇请罪,也可减少小弟的罪孽。”
“不愧是皇兄长子,宽和又威严,有先帝遗风。”
武王很满意,“父皇当年就最喜爱皇兄长子,正因他出生,帮皇兄挽回父皇的圣心,他天将福泽,缓解皇兄血脉断绝之危。”
隆承帝缓缓抬起手搭在李逊肩膀上,垂眼望着李逊,轻笑道:“难为你了,想得如此周全,既保全武王的情面,又让魏王认罪,你可知……他宁可跳上房顶胡闹也不肯认罪!”
“父皇,儿臣还在,别人能代替儿臣请罪嘛?”
“哦?”
隆承帝转过身,再次抬头,声音冷冽,“事到如今,你生母同逊儿都肯代你认罪,你还要继续坚持下去?”
李湛脸上的戏谑消失。
“此时你认罪的话,武王不会再追究,你不用怕再挨板子,朕也可以赦免你的罪责,你依旧是当朝王爷,享荣华富贵。”
飞鸟继续在李湛头顶上盘旋,鸣叫连连。
李湛轻笑:“以前儿臣就说过,太祖感激飞鸟引路许只是一个美丽的谎言,太祖陷入绝地,粮食不足,射杀飞鸟填饱肚子,有了力气这才能歼灭包围太祖之敌,走出迷雾。”
隆承帝看这段记载时,也曾同李湛一个念头。
虽然对祖宗不敬,但他深深体会过飞鸟烧烤后肉质鲜美,特别好吃。
李湛眸子深沉:“粮饷是国本,儿臣不会动,当然儿臣也没能力去插手边军的粮饷,皇叔怎肯让外人插手呢。”
武王:“……”
“荒唐的名头,儿臣不在乎,横竖儿臣没少做吃喝玩乐的事,引起旁人羡慕嫉妒,这是儿臣当承担的因果。”
李湛拱手道:“父皇教过儿臣,后退只为更好的进攻,儿臣一直都没想明白进退之道。可儿臣觉得,退让也该有原则,突破坚守的底线,儿臣无法再退。”
“做事有规划,做人有原则底线。”
李湛从房顶上一跃而下,吴枫身影更快,在空中扶了魏王一把。
他顺利落地,潇洒单膝跪下,“儿臣恳请亲自彻查,已证儿臣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