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四月,一树一树花开,燕在梁间呢喃,是真的称得上最美人间四月天。这是伦敦比赛后几天的一个周六,李乔正爬在梯子上打扫她家里的书架。千帆将洗干净的抹布递给她,说道,“晚上去我家里吃饭吧。”
“好哇!”李乔想也没想的回答他。
易千帆心想:不愧是保镖皇后,底气十足,半点都不犯怵。想当初他去见乐姐他们的时候,头一天晚上心里就开始忐忑了。
待两人把李乔家里收拾一新之后,李乔换了一身舒适的运动服,“晚上去你家吃什么?”
“家常菜吧。”
“那我在网上点菜送过去吧。”
“不用,我妈会准备好。”
“你妈?”李乔腾地一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你你是说去的是你爸妈家?”
“不然呢?你以为我说的是回我的公寓啊!”易千帆扶额。在家里的李乔总是会缺了一根弦,“乔老师,我发觉了,你是出门才把叫智商的弦安上是么?”
李乔扔了一个靠枕过去,“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说风凉话。我这不还在倒时差嘛。完了,没有一点点准备。”
“现在也来得及,别慌——”
没等易千帆说完,李乔已经冲去卫生间洗澡了,然后换了一身温婉大方的衣服,还画了一个淡妆。
李乔的住所离易千帆爸妈家还有挺远的距离,趁着在在路上开车的时间,李乔赶紧审问易千帆,“你什么时候跟家里人讲的?”
“今年春节那会儿。”
“那么早,没听你说起呢。”
“那会儿你不是封闭训练嘛!”
“你把我的所有情况都跟家里人讲清楚啦?”
“基本上都讲了。”
“今天的见面是初试?”李乔吸了一口气说到。
“复试。”
“啊?”
“你伦敦比赛决赛那场我爸妈也去了。”
“少年人,你可真敢!”李乔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好说好说,也是乔姐之前做了一个好示范,我现学现用。”
“我那能跟你一样嘛,你在台上都是帅帅的表演,简直赏心悦目、人见人爱。而我那是去拼命,要真刀真枪的话,估计都能血流成河。你父母看了不会担心,我在家会欺负你吧?”
“没有啊,我猜想他们可能觉得,你可以帮我们欺负别人。”
“原来我的初试是这么通过的,相当简单粗暴。那复试呢,有什么注意事项?”
“送你三个字——做自己。”
“这个世界做自己最难了。你家人应该喜欢像你的青梅那样的姑娘吧?”
“什么青梅?不许瞎想。像我弟就很崇拜你。”
“为何?”
“他从小学跆拳道,这回看了你不少比赛的视频,志向都改了。”
“啊?他也想当保镖?”
“那倒没有,原来想当军人,现在跟我说,想做跆拳道职业选手。”
“这下可好,你们家肯定反对。搞不好还认为我误人子弟。”
“没那么夸张,小孩子没个定性的。”
“也是,但还是要注意引导,你8岁那会儿想做什么?”
“嗯——舞蹈老师吧。你呢?”
“我——想想啊。那个时候觉得音乐老师长得像仙子,所以那会儿也想当个音乐老师。”
“哈哈哈,你这个走的有点远。”
“喂,你需要嘲笑得那么大声嘛。我自己不行,但是找了个搞音乐的男友呀。”
“嗯,还是你厉害!”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家门口。和所有第一次上门见家长的模式相似,一人提着果篮,一人捧着一束鲜花。
易千帆一一向家里人介绍了李乔。说好做自己的李乔,确实很做自己,没有伪装的微笑,但也没有生人勿近的冷漠,恰到好处的尊敬,是李乔第一次见他的家人的心理底色。不过当看到易千帆爷爷的时候,李乔表情起伏明显大了许多,她向易千帆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易千帆心虚的咳了咳。
“凡凡,安排小乔入座,开饭吧。”易奶奶满脸慈祥地说到。
一家人团坐在一起后,易爷爷正式发话了:“来,举杯,欢迎一下今天的客人。”
“谢谢大家!”李乔站起来举杯到。
“小乔啊,坐下,别客气,多吃菜。”易奶奶和蔼可亲地看着她。
“嗯嗯,我会的!”
既然主人都让她别客气了,李乔就真不会客气,一桌菜就他和易千舟两个吃得最香。她是到了饭点就饿,吃饭对她来说毫无负担,比赛结束后一直在刻意调减自己的食量。
易千舟小朋友边吃边咕噜噜的转着眼睛,深觉未来的嫂子可真不是一般人。桌上气氛如此冷,她还能吃得比他都欢实。
易千帆并没有试图说两句以缓和只有吃饭声音的尴尬。因为他并没觉得尴尬,本来安安静静吃饭也挺好。更何况和李乔一起吃饭,他也觉得饭菜更香了。
易妈妈在桌下踢了踢易爸爸,看来是想他说两句。易爸爸对着易妈妈眨了眨眼,意思是:不是你吩咐我,晚上少搭腔的嘛。
此时还是只能易奶奶出来救急,“小乔,还吃得惯我们家的菜吧?”
“嗯,挺好吃的。”李乔抬起头看着易奶奶说到。
“平常都怎么吃饭呢?”
“上班有工作餐,休息的时候偶尔自己做,偶尔回家蹭老妈的饭。”
“你没和家人住一块儿呀?”
“嗯,家离公司太远了,我自己选了一个离公司近一点的住处。周末再回去陪她们。”
“你跟易千帆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面吧。”
“嗯,我们各自都有要忙的事情。”
“现在的年轻人都爱东奔西跑。所以我们家小千舟啊,你就乖点,好好上学,将来当一名老师就不错。”
“那可不行,奶奶,我的志向是当一名军人。哥哥从文,还不允许我从武啊?”易千舟噘着嘴说到。
“你啊,前两天跑来还跟我说要做一名跆拳道选手,要为国争光呢。”易千帆揶揄到。
“我我这不是看了乔姐姐的比赛视屏嘛,多酷多帅。听你说乔姐姐4岁开始习武,我好歹现在也是少儿跆拳道里面种子选手,热血少年,当为国争光。”
“职业选手和军人可不能兼任。”易千帆继续补刀。
“好苦恼!”易千舟放下碗筷,一脸纠结的说到。
李乔听了千舟说到了自己,放下筷子,主动问道:“千舟,你的苦恼听起来跟我脱不了干系的样子?”
“那可不!”
“我八岁的时候还在为每天要交的数学作业啃铅笔头呢。”
“噗嗤,那你数学一定很烂。”
“那可不!”
“但你武功好哇!”
“小时候我跟父亲习武只是顺便学学,没有想那么多多,也没有你那么远大的志向。”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我得早点立志。”
“梦想可以有,反正不一定能实现。”
“哼,你打击人!”
“我能给的建议是:现在先学好本事,健康快乐成长,不用纠结,未来自然豁然开朗。”李乔盛了一碗汤递到易千舟面前。
易千舟不情不愿的把汤喝完,平常他不可不喜欢喝汤的。
易千帆也给李乔盛了一碗汤,说道:“今晚你吃的菜里面有两道菜是我老妈做的家乡名菜,你猜猜。”
“我猜是这道鸭肉和这道有鱼肉的菜。”
“哦——怎么猜到的?”易妈妈终于搭上话了。
“赣菜口味浓厚,咸鲜兼辣,阿姨完全做出了书上说的水准。”
“我妈听说你不怎么能吃辣,所以辣椒放得很少。”易千帆补充到。
“难怪我吃了好多,还以为自己吃辣椒的水平见涨了,阿姨这两道菜叫什么名字?”
“莲花雪鸭和四星望月。”
“四星望月,一听就是一道有故事的菜。”
“那倒是,听说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在兴国县调研,午饭时当地同志做了一个圆笼粉蒸鱼招待他,并随笼上了四碟小菜。因是兴国家乡菜,尚未取名。***就说,‘就叫四星望月吧’。名字由此而来。”
“我今天岂不是也享受了贵宾待遇。”
“那可不,平常我妈可是很少做的。”易千舟撇嘴到。
“小乔你喜欢吃就多吃点。”易奶奶放下碗筷说到。
“好的,奶奶!”
这一句脆生生的奶奶,喊得易家祖母心花怒放,脸上越发慈祥。易千帆也被李乔亲昵的叫法,烘得心理暖洋洋的,话也变得多了起来,“爷爷,你还记得之前你给了我一张写着‘宁静致远’的字么?”
“怎么不记得。我那时就想鞭策你,静静心、写写字,不能荒废。你啊,还敢提。”
易千帆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但是这块石头不得不搬啊,“我现在时常也会写,最近感觉有些进步。主要是偶尔看到您写的宁静致远,颇有心得。”
“我什么时候给你写了?”
“当时你写给李乔的,她拿回家表上,贴在了墙上。”
易爷爷快下碗筷仔细瞧了瞧,“哎哟,你看我这记性。我说这姑娘一进来怎么有点眼熟呢。”
“易老,这可不怪您,2年前的一面之缘,何况我现在确实黑了好多。”李乔接话到。
“我记得当时好像还夸赞你写的字。”
“嗯,当时我还请教了您一个问题。我问:学习书法8年了,常有练习,但进来很长一段时间感觉自己在原地踏步,这个要如何突破?”
“哈哈,是了,当时就你问题提的比较好。所以后来我才给你提了字。但是给你的建议我倒是忘了。”
“您给了我两个建议,一是继续保持练习。二是试着改变或者调整一下现在的生活状态,去探索一些新的东西,或许会有启发。”
“是是是。”
“您的建议让我受益匪浅。”
“那会儿你和凡凡应该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