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客套了番，待李魁将外屋的油灯点亮，打了声招呼便往里屋钻。

开门的那一瞬间，李怀不经意瞥见屋内的女人，嘴角不由微微抽搐。

那女人相貌不敢恭维，腰身怕是有他的三倍有余，就这样的李魁实在不用担心李怀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微弱的灯光下，李怀打量了下屋内的环境，和普通村民家中的陈设差不多，没有多少家具，墙角摆着几件耕作的农具。

正中的长桌上供着一尊乳白色的陶瓷菩萨法相，香炉中插满了燃尽的供香，细问之下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家里敢供着菩萨的，怕是没几个鬼敢做。

李怀渐渐安下心来，只是想着老乞丐那番话，强撑着眼皮不敢休息。

听着里屋传来的鼾声，不知不觉，他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桌上的油灯明灭不定，灯芯外围散发的柔光微微晃动，将李怀的影子拉的老长。

而里屋的震耳欲聋的鼾声却在同一时间停了下来。

咯吱，

老旧木门打开的声响尤为刺耳，让人听着不由身体发毛。

两道人影悄无声息的走出房门，默默来到李怀背后。

一只宽厚的手掌落下，轻轻拍了拍李怀的肩膀。

“醒醒......醒醒.....”

沉睡中的李怀陡然惊醒，微皱着眉头回头看去，登时瞳孔微缩，想要开口大叫咽喉却如同被死死卡主一般，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在他面前，是两张面无血色的惨白人脸，瞪着死鱼眼，咧开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你醒了啊？”

李魁张了张嘴，下巴竟然掉了下来。

他看着地上带着血水的下巴，用露出一排爬满白蛆的牙床喃喃说道：“怎么就掉了呢？能帮我捡一下么？”

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下，李怀头皮顿时炸裂。

可此时他却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

换做平时，即便看见女生裙底的安全裤，他的小心脏也会不争气的剧烈跳动，更别说是如此刺激的一幕了。

看来五脏俱损还是有些好处的。

除了精神上的折磨，李怀的身体感受不到丝毫恐惧。

可精神上那种难以言喻的折磨才是最压抑的。

“能帮我么？”

李魁重复着那句话。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电光火石间，李怀想起时常背诵的心经，心中默念。

佛门经文并没有产生任何神异的效果，唯一减轻的便是他的恐惧感。

李怀逐渐安定下来，再看李魁夫妻二人，虽仍觉得丑陋，却没那么害怕了。

人之所以怕鬼，是因为未知。

“鬼”见多了，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人最大的弱点和优点，就是习惯。

而李怀的优点，就是习惯去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