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上秦米芾,所画云山烟树,虽宗王洽,点笔破墨,似出董源,然实从行草书法得来,有变幻无穷的妙趣。
自然烟云出没,峦气逼人,其画水墨淋漓,烟云掩映,树木简略,妙于熏染。这副意难平,先生竟不输与他。”
“是,这正是仿的米芾,姑娘好眼光。”
苏亦如不自觉击掌称赞,赞许之情油然而起,“只是米芾真迹失传已久,不知姑娘如何识得这是意难平。”
紫衣女子轻轻的笑,另一只手掩住眼下半边脸。
舌尖却在回味这食物气息。什么时候下手好呢,她心想,一边说,嘴角还是那抹风情的笑,“这画约中景处,丘陵顶端有一两座院落,下可眺望江景,远观则为烟云变幻的山峦。
这让人联想起米芾位于润州北固山的故居“海岳庵”,附近有名胜“甘露寺”与“多景楼”,米芾时常登览赋诗,浏览江南云雾变化的景致。因而猜是意难平,不想竟猜对。”
烛火跳了两下。
苏亦如觉得有些眼晃,亦不知是心晃还是眼晃?还来不及细想,只是又忍不住目不转睛,盯着紫衣女子那如葱如玉一双手。
“我这也有一副米芾的画,先生请看。”不知何时,她已缓缓移到他身侧。从背后掏出一卷画,轻轻摊在桌上。
“鹤林烟云!你从哪得的?”
苏亦如一将视线落在画上,双眼顿时放出光芒,忍着惊奇仔细看了又看,终于眸子里的光芒逐渐黯淡了下去,他叹息道,“不是真迹,不过能仿到这个程度,也是值些许钱。”
紫衣女子痴痴的笑,边说:“先生好眼光,一下看出这是仿的,不过这是明代的仿品,也算是个古画的。”
顿了顿,她也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家道中落,也不会拿这祖物来卖。”
这只手正被他看着,另一只手,却从脸上移开,慢慢爬上男人的背,指甲缓缓伸出,鲜红的蔻丹,锋利无比。
“说实话,这画本来只值百两银子,在下且放店里帮姑娘寄卖,定然争取一个更好的价钱。我这有现银五十,姑娘先拿去用。”
男人丝毫不曾察觉一切,自顾自的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数出五十个两,端的却是怜香惜玉的心思。
紫衣女子眉心皱了皱,迟疑片刻,她是妖,自然懂得了这心思,不自觉的收拢了利爪,定定看男人将钱郑重交到她面前。
姑且先饶他一命罢,等拿到钱了再说,虽然对一只妖来说,钱也没什么用。
但是,确实舍不得那么早杀呢,她心想,接过钱来。低下身来道一个福,“那就麻烦先生了,我先告辞。”
她转身出门,感觉风打着旋从门边擦过,有些冷。
“等下。”苏亦如匆匆走到后堂,没一会就又走出来,“天可能要下雨,带上伞以防万一,夜深天凉,这外衣你也披着。”
紫衣女子盈盈接过伞,外衣缓缓上身。徐徐走上街去。
她的心,却在起步时猛的一动。
“妖,也会感觉人情之暖的吗?”她低声自嘲。
跟在后面的李程洵听见这一切,只见紫衣女子的声音与身影一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只剩下苍穹中数颗星子,若神的眼,默然望着这座妖气纵横的城。
飘渺不定的清冷香气浮在空中,令人遐想无穷。
“亦如,这画还没卖出去啊?”白衣女子指指墙上的画问道,一边拨弄着茶叶罐里的茶叶,等天亮了去晒晒,有些返潮了,她心想。
“恩,年关了,少有人收画,过阵子应该就有了。不急的。”站在门口的男子一边说话一边倚在门口,神情像是母亲在等归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