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奇,今日知思君竟没与祈温君一同前来?”
见越非一人来到风雅阁,眼尖的人立刻就发现了端倪,嘴舌逞快就问了出来。
独孤言泽坐在鎏金高座之上,姿态高贵,道:“昨夜允才人受了惊吓,请了太医才看过,需要静养几日,这几日就免了来此。”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被吓着了?中元节可都已经过了,”那宋永秋的狗腿子木岁尧马上就接过话来,心知肚明却装傻着问,“莫不是平日做了什么亏心事?”
独孤言泽看了他一眼,木岁尧立刻闭了嘴低下了头。
“太后这几日便要回宫,他老人家喜欢礼佛,便想着家宴之时让你们几个献上一些手抄的佛经让他高兴高兴,听说允才人的字颜筋柳骨,他自荐抄写所有的经文,所以昨夜独自留在了明镜殿中静心誊抄,大约劳累过度,因风吹烛灭而晃了神,看错了些东西才会被吓到。”
宋永秋得意地笑着,越非已经用死亡凝视看着他了。
自荐?明明是被逼的。
但口说无凭,直接反驳又没什么用,越非便先安安静静坐着,往右看,江惜月也没来。
他看向林暮吟,发现他也正看着江惜月的位置出神,看到自己的目光,马上微笑了一瞬,然后收回眼神。
今日林暮吟自己带来了长琴,独孤言泽见了有些新奇,问道:“你这把琴看起来也是精雕细刻的绝品,可是出自什么大师之手?”
林暮吟站起来作揖行礼,回道:“回尊君,此琴乃是恩师所赠,他是位云游四海的闲情散人,几年前携一壶酒背一把琴便浪荡天涯去了,这是他留与我的唯一之物,无论音色或品质,与折仙琴自是完全不能相比,但在臣下心中却是最重要的东西,臣下想在中秋家宴之时用此琴来为陛下献曲。”
独孤言泽点头微笑:“心意才是最重要的,用心爱之物弹奏,以你的超群琴艺想必也绝不会亚于折仙琴。”
宋永秋白了他一眼,在他心里,林暮吟一直就是个出身低微,连爱好都特别下九流的那种人,若是在宫外迟早会成为人人可辱的窑子小倌,偏偏平时还摆出那么一副清高自傲的模样,令他不悦。
一旁的沈明庭似乎对他这把焦黑的古琴十分感兴趣,凑上前去,两眼发光,想要摸一摸。
哪知林暮吟忽然皱起眉来,重呵了一声,将他吓得缩回了手,其余人也被惊了一惊。片刻之后,他意识到是自己失仪,赶紧对明庭君致歉:“明庭君勿怪,此物对臣下来说极为重要,从未轻易让人碰过,连家母也是如此,还望见谅。”
沈明庭吓得连吃了桌上几个糕点压压惊,然后道:“不要紧不要紧,是我不对,我只是……我只是看你这把琴黑黑的,想摸摸看是什么做的,对不起……”
林暮吟脸上微微变了表情,对方是昭仪,而自己只是个小小美人,他还要对自己赔礼道歉,实在过意不去,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其他的,就把自己案台上的果子糕点都给了他,就当做是赔不是了。
沈明庭心思单纯,立刻笑颜逐开,阴霾情绪都被甜点给化开了,他还开心地冲着林暮吟笑道:“暮吟君你可真好!”
林暮吟:“……”
越非差点笑出声来,小孩子就是好哄。
他又悄悄转移了目光,看宋永秋在做什么,自从上次玩冰的点子被打回了之后,后来又改成吹笛,然后又觉得不够特殊,改成了喷火表演,怎么不来个胸口碎大石,更是气魄,然而喷火的点子也被打回,原因是过于危险,又怕吓到已经雪鬓霜鬟的太后,所以想了两日,最后竟然也想着要变戏法,毕竟这东西都是完全不同的,于是这回尊君应允了。
越非见他似乎忌讳着自己,好似自己会偷学他的一样,并不在明面上练习,只是摆弄他那些要用到的道具,然后时不时就用不屑的眼神看看其他人,仿佛没一个人能比得上他。
其他人也差不许多,大家看似都是侍奉陛下的好兄弟们,实际既不熟也都有些不信任,还都想着如何在中秋之时一展身手,将其他人都给压下去。
同事之间关系微妙,这都是上司的过错,都说皇帝需要雨露均沾,后宫才会风平浪静,不独宠一人看似很不错,可是一人都不宠绝对是错误的方式,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在古代三妻四妾都还有想着偷荤的,如今在宫里要守贞不说,连对象都不来,那可不比女人群还要怨气冲天一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