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永元家吃了晚饭,姐夫说:“也许明天我不来这儿吃饭了?”永元两口子面面相觑。他接着说:“明天我会出去找找,看有没有事可做,依情况再说吧,反正你们吃饭时间不用等我。” “好吧,永元,你也帮书童问问,看有没有他可以做的事。”永元媳妇说道。 “那是自然,明天我上班去,帮你打听打听。你自己也留意一下,有的外墙上张贴了用毛笔写的招工广告。” “好,我会留意的。我得加点紧,找不到事做的话,这一天天的消耗,不了得!” 吃完饭,天快暗下来了,姐夫急忙往自己的住处走。大叔坐在门边,望着外面,见有人进了院门,偏了偏脑袋,借着昏黄的灯光,仔细看了看,问道:“是你么?新来的。” “是我,大叔。”姐夫答道。 “白天那位是你朋友吧,还好,有个朋友在这,能帮不少忙。你来这里,准备做什么的?” “我......” “来,过来坐,”没等姐夫说完,大叔拍了拍旁边的空凳子,招呼着。 姐夫坐了过去:“我是个泥瓦匠,看看能不能来城里找点活做。” “哦,这样啊,我现在跟着泥瓦匠跑,打打小工,就是帮着拌泥沙、挑泥浆之类。” “哦,这么巧啊,那离这儿远吗?”姐夫来了精神。 “不远,骑车大概二十分钟。一个居民把以前的旧平房改为了楼房,目前就要峻工了。” “哦,”姐夫似乎有些失落,“我还准备向您打听看需要不需要人手呢!” “呵,说要峻工,也至少还得一个星期,明天我问问。” “好,那就麻烦您了。”姐夫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麻烦什么呀?举手之劳的事情。你这住进来,我们也算是邻居了。” “是啊,邻居邻居。以后我们就相互帮助吧。” 这一晚,姐夫还算睡得踏实,松松软软的被子铺着,还挺暖和。天亮了,姐夫早早地起了床,见大叔出门:“您还挺早的呀?这是上工去了么?” “嗯,先去买几个馒头吃吃,再上工。” “那昨天说的事,麻烦您帮我问问。” 大叔答应着,骑着自行车出了院门。姐夫走到井边,压上来水,洗濑完毕后,也出了门。他买了两个馒头坐下来,就着一碗开水,吞咽了下去。吃完来到街上,寻找着目标。他看到一块很大的工地,四周被围了起来,但是显然还没有正式动工,工地上连个人影都没有,甚至没有张贴任何有关它的消息。然而他似乎充满希望,心里默默想道:等它动工了我再来问吧,也许要不了多久呢! 他问邻近的商店:“老板,你知道这旁边的工地什么时候动工么?” “这个,我不知道呢,你有什么事情呀?” “呵呵,我想找点事做。不知道要去找谁说说呢!” “这片地围起来都一年多了,可是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呢!我看,你等在这里做事,希望不大呀!” 姐夫的心又凉了半截。继续收寻,他看到一面墙壁上贴了一张大大的红纸,他惊喜地跑过去看:本家具行招聘木工2名,地址......“又是家具行!”姐夫有些恼怒地说了句,“只要家具,不住房子吗?” 肚子饿得咕噜叫,他买了三个已不太热的包子,倒了一碗开水,把包子泡在里头,吃了起来。一天下来,什么收获都没有,但他还是满怀希望:也许大叔今天能给我带来好消息呢!心里想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院门口,大叔在做晚饭。他快步走了过去:“大叔,您回来了?” 大叔抬起头:“是啊,刚回来。” 姐夫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那......” “哦,你那件事啊,我跟工头说了,他说暂时不需要人手。”见姐夫有点失望的表情,大叔又说:“不过,他说再需要的时候,让我带你去。” “好的,大叔,那谢谢您了。”姐夫感激地说道,然后走进了房间,坐在床沿上,漠然地盯着窗户的破洞,长长地吁了口气。 这时,永元走进了院子,见门开着,喊道:“书童,书童!”姐夫答应着跑了出来。“你还没吃饭吧?来,去我家吃。”永元走过来伸出胳膊,把手搭在姐夫肩上。 “又去你那吃呀?”姐夫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叫又去我那吃?你才去几次呀?到了这,我们不得相互照应着么?能帮上忙的,我是绝对会帮的。” “好吧,我是打算等会上街随便吃碗米线什么的。” “那能饱吗?快走吧!” 永元媳妇正在厨房忙活着,听见说话声,迎了出来:“来了?” 姐夫说:“又来了,嫂子!” “嗨,看你说的,什么又来了?到了这里,就跟自己家里一样,你和永元这关系,还这么拘束吗?” “没有没有,嫂子,我就是觉得太麻烦你们了。” 饭菜端上桌,大家吃了起来,永元问姐夫:“你今天情况怎么样啊?” “今天,我很早就出去了,看到很大一片工地,已经围起来了,但是还没有动工,我问了附近的人,听说老早就围起来了,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动工。” “哦,你说那片地呀,就是离学校不远的那儿吗?” “是啊,是啊。” “哦,那片地规划上是准备做菜市场的,那儿住户多,人流比较集中,可是后来考虑到有学校,菜市场太脏、太吵,怕影响到孩子们上课,又太拥挤,怕影响到学生出行,所以一直搁在那了,不知终究会怎样。” “这么说,这动工的事,可是遥遥无期了?” “当然也不一定,这政府的事,谁知道呢!”永元说道,“你就看到这一处工地?” “嗯,我按照你说的,看了张贴的告示,全是什么招木工的,真是的,我当初怎么就没和你一样学个木匠呢?”姐夫咯咯笑了起来。 “呵呵,你,不会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别太心急,慢慢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不才一天吗?”永元吃了一口菜,说道。 “这都两天了。”姐夫纠正道。 “昨天刚到,能算吗?真是的!”永元笑着白了他一眼,“也许明天就有好消息了。这不能太着急的。” “但愿吧。”姐夫说。 回到自己的住处,姐夫准备洗洗睡了。这才突然意识到没有热水,没有盆,他拿着毛巾到井边洗了把脸,又回到床边用毛巾擦了擦脚,就算了事,然后躺在了被窝里,心里想道:明天我得去买个炉子、盆、炊壶......要不要写下来呀,不然明天又忘了。他从被窝里钻出来,才意识到哪有什么笔和纸,懊恼地揪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又躺了下来。 第二天,他把昨晚想到的一切买了回来。等到忙完的时候,都快中午了,肚子饿得乱叫,他准备煮饭。见鬼,锅都没有,煮什么饭呀?他出去吃了一碗米线,赶紧买了一口锅回来。然后来到永元家门外,喊道:“嫂子!” “呃,来了?”永元媳妇急匆匆走了出来,“进来坐,等会我就做饭了,永元也快回来了。” 姐夫告诉她已买好了厨房用品,可以自己做饭了,以后吃饭不用叫他,并感谢了一番后,又找工去了。 傍晚,永元回来了,媳妇把饭菜端上桌。 “呃,书童没来呀,他不知道吃饭没有。”永元说道。 永元媳妇将姐夫能自己做饭了的消息告诉了他。 “哦,那好。不过,我还是得去找他。”永元说。 半天的时间,姐夫依然一无所获。天黑的时候,他悻悻地回到住处。煮上饭,择好菜。饭熟后,他把炒锅放在煤炉上:妈呀,没买油和盐,怎么办?“大叔,大叔”他急促地喊道。 “怎么啦?”大叔赶紧跑了出来。 “把您的油盐借我一下,我忘记买了,现在来不及了。” “哦,是这事呀?好。”大叔赶紧进屋把东西拿了出来,“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叫的这么急!” “呵呵,可不急吗?我之前没想到呀,以为什么都齐了。临到头,却没有它们。哎,真是不容易呀,想到这个忘了那个。” “有时候是会这样的,慢慢的,你就齐了。你以前没做过饭吧?” “哪里做过饭,以前都是我妈做,后来结了婚,都是媳妇做,现在自己不得不做,总是好多东西想不到,呵呵。” “你这盐放的好像有点多,不信你尝尝。”大叔提醒道。 姐夫夹了一棵放在嘴里:“哎呀,好咸好咸。”他连忙“噗噗”吐了出来。“那怎么办呀?加点水得了。”他自问自答道,加上水,搅拌了下,尝了尝,还是咸,又把水倒掉,重新添上水:“干脆煮着吃得了,这下应该不咸了。”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姐夫把油盐还给大叔,大叔接过来拿进了屋子,又出来欣赏姐夫的手艺了。过了一会,大叔说:“可以盛起来了,菜都煮烂了。” 突然,姐夫惊叫道:“呀,我就买了一个碗,没碗盛呀,哈哈!”“要不,我拿一个给你?” “算了,就装在锅里吃。”姐夫说。 “问题是,这菜也不能再炖了。” “那我拿下来,搁地上。”姐夫说着把锅从炉子上取了下来,放在地上,添了一壶水,搁了上去。“真是不经历不知道啊,做个饭也这么麻烦。”姐夫发出感叹,大叔差点没笑死。 这时候,一道光闪过,永元夫妇一起过来了,手里拿着电筒。“哟嗬,什么事这么开心呐?”永元开口说道,媳妇在一旁笑着。 “呃,你们来了。”姐夫立马起身,把凳子让给永元媳妇,“嫂子,你坐。”又到屋里搬了凳子递给永元。 “才吃晚饭呀?”永元媳妇问道,打量着四周。 “是嘞,回来有点晚了。”姐夫笑着说。 “我找你,是有件事要告诉你。”永元说。 “嗯,说吧,什么事?”姐夫认真地问道。 “我一个同事这灶台坏了,想找你去重新去打一个,你看是否愿意?” “去呀,为什么不去?有个活干就不错了。好歹也能挣点,比没事做强啊!”姐夫很是高兴。 “好,你明天到行里去找我。”永元说完,起身领着媳妇一块往回走。走出院门,永元媳妇说:“他那窗户都没有了,这怎么住啊?” “没事,一个男人无所谓,先将就将就,刚来这儿不容易。我们当初不也一样吗?比他好不到哪去。” “呵呵,说的也是,你当时租的房子还有一股霉味呢!” “这都还记得呀?让你受苦了啊!不过,这还不算什么,只要没有其他女人的味就行了!” “切,你敢!跟你受的苦,我都记得。”永元媳妇跟在身后,小心地走着。 “别说了,还是小心走路吧。”永元停下脚步,照着媳妇跟前的路。 永元两口子一走,姐夫高兴道:“哎,跟做生意一样,总算开张了。”弄完一切,姐夫激动地躺下了。 第二天,姐夫打好灶台,早早地回来了。脱下弄脏的衣服,洗完晾晒着,然后坐在床沿上,从口袋里掏出今天的工资,又数了数,自言自语道:“呵呵,毕竟是城里,工钱还是比农村高。” “数钱呢!今天挣了多少呀?”大叔推着自行车,出现在院子里。“哦,大叔,您好回来了。也没有挣到多少,不过比农村挣得多。” “那是,要不然,好多手艺人为嘛开始进城呢?”大叔停好车,“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不过对人家来说是个坏消息。” “什么意思呀?”姐夫好奇地问道。 “一工友,他母亲病了,到城里来住院了,他媳妇托人来告诉他,去医院照顾,可能这两三天来不了了。工头叫我通知你,明天和我一起上工。” “嘿,太好了。谢谢你,大叔。”姐夫有些兴奋。 直到这幢房子建完,那位工友也没有来,姐夫跟着工头,又转到了另一个地方。 床上的卷木片睡了几天以后,就开始硌人了。姐夫把它翻了过来,揉了揉,又重新铺平,这才感觉好一点儿,摇摇头自说自话道:“哎,还是不及被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