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后,姐夫回了一趟家。自从离开以后,他一直牵挂家里,不知走后,家里怎么样了。 “妈,你忙着呢?我爸呢?”看见母亲肖兰在堂前干活,姐夫说道。 “嗯,你回来了?他去对面山上干活了。”肖兰说。 “你和爸还好吧?” “还好。就是你媳妇有点不舒服。” “她怎么了?”姐夫有些紧张。 听到说话声,姐姐迎了出来:“你回来了?” 姐夫立马走了过去:“嗯。听妈说,你不舒服,怎么啦?感冒了?” “没事。”姐姐笑着答道,和姐夫一同往屋里走。 “真没事呀?” “真没事。”姐姐忍着笑,假装坚定地说。 “不过,从脸上看,你好像瘦了。”姐夫说。 “哪有?根本就没瘦。饿了吧,我去做饭。” 姐姐煎了几个鸡蛋,油烟一呛,立即用手捂住嘴,不停地干呕。“怎么啦?”姐夫站起身,担心地问。 姐姐朝他看了一眼,笑而不答。 “你笑什么呀?” “我可能......可能怀孕了。”姐姐娇羞地说道。 “真的吗?哈哈,我的种子发芽了!”姐夫异常高兴,“吐多久了?” 姐姐告诉他,在他走后没几天就开始了。 “怪不得妈刚才说,你不太舒服呢!刚才问你还不告诉我,这都要瞒着我呀?”姐夫咯咯地笑着,“以后你就少做点事吧,我让妈帮帮你。” “不用了,现在也不忙,我自己能行。” “嗯,好吧。忙的时候,我就回来。平常要是有什么事,就告诉妈,让她搭把手。”姐姐点点头。 “还有什么菜,我来做吧。我现在也能做饭了,至少能做熟。”姐夫有点得意。姐姐嘿嘿笑了起来,把一份洗好的白菜放在他面前。 两人吃着吃着,突然姐姐又作呕起来了,起身捂着嘴,姐夫用手从上到下捋顺着她的后背,心疼地说:“你每天都是这样吗?这可怎么办呢?这么难受,得有个人照顾你。要是去我那吧,那房子没法住,而且田里的活也顾不上了,要是我留在家吧......” 姐姐立即摆手,扭过头,用迷茫的眼神看着他,有点气喘地说:“不,你千万别留在家,好不容易有个活干,就别错过了。我没事,你放心,过一阵子可能就好了。”经过一阵干呕,眼泪都要出来了,姐夫看着这无精打采的神情,叹了口气,扶着她回到座位上。 好容易吃了饭,姐夫收拾碗筷,姐姐站起来说:“我来收拾吧。” “别,你坐着。” “你一个大男人,能收拾好吗?从来就没干过这活。”姐姐笑着。 “嘿,你可别小看我,在城里我不是得自己收拾?” “那是逼上梁山了。” 姐夫把第一次做饭的经历告诉了她,姐姐笑得前俯后仰,问道:“那怎么办呢?没放油盐?” “那哪行啊?找邻居借了,结果又咸了,我就放了一瓢水,直接煮着吃了。” 姐姐笑得已经不能自已:“还有这么好笑的笑话。你就是一块笑料。” “一块笑料吧,呵,还有件好笑的事没告诉你。” “什么事?”姐姐止住笑,认真地问道。 “要煮饭了,发现没有买煮饭的锅。”姐夫洗着碗,自己也大笑起来。 姐姐笑得更是眼睛都睁不开了,拍打着大腿:“不能笑了,肚子都笑痛了。” “哟,别笑了,别惊着我儿子了。”姐夫提醒道。 “什么事这么好笑,说来听听。”肖兰走进来笑着问道。 “妈,你吃了吗?”姐夫问。 “还没呢!” “那您在这吃点,饭菜还是热的呢!”姐姐说。 “不了,我不饿,再说你爸还没回来呢,等会我还是得做。刚才你们笑什么,还没告诉我呢?” 姐姐把刚才的故事重复了一遍,肖兰也哈哈笑了起来:“怪不得你们笑呢!这确实啊,没有经历过,突然一下子就想不周到。也难怪,他从来就自己没有做过饭。好,我走了,你们继续。” “呃,妈,”肖兰正要起身,姐夫叫住她,“就是......她现在总是呕吐,这要到什么时候才好啊?不会一直都这样吧?” “过了三个月之后就好,你现在一个多月是吧?”肖兰看着儿媳妇说道,“还有个把月,就差不多不会这么难受了。不过,因人而异,有的人从一开始就没这么大反应。不管怎么说,想到孩子,再难受都能挺过去,你说是吗?”姐姐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你就叫我,书童不在家,我也应该照顾你一些。”肖兰说完走了出去。 姐姐叹了口气:“还有个把月。” 姐夫笑道:“妈刚才不是说了吗?想到孩子气,什么都能挺过去。”姐姐撅了一下嘴,微微一笑。 第二天一早,姐夫赶往县城。他撤掉卷木片,铺上刚带来的被子。一切弄好,坐了上去,他想到这就要当父亲了,心里甜滋滋的。 “呃,书童,你一个人笑什么?”傍晚,大叔吃着饭问道。 “嗯?你说什么?”姐夫择着菜。 “我问你一个人在笑什么?” “哦,呵呵,我笑了吗?” “我见你明明笑了的。” “那是明明笑了,可我没笑,你应该问明明。”姐夫狡黠地笑着。“嘿,你小子,现在敢跟我开这种玩笑了?” “这不,托您的福,和您成工友了嘛,说话不就随便些了吗?” “也是啊,这样也好。不过,你小子这次回来,脸上总挂着笑容,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呀?” “哪有什么好事,这不跟以前一样么?” “不说是吧?”大叔走过来,拿起姐夫择菜的筐子就要朝他头上倒扣过来,“你刚才都说要和我随便点,那我也就随便点,说不说?” “嗯,我说,”姐夫坐在凳子上不敢起身,缩着脖子,一只手作阻挡状,歪着头看向大叔,笑着说,“你给我放好了再说。” “什么?还要放好了再说?”大叔干脆将菜筐更倾斜了,靠姐夫的头部更近了,“威胁”道,“你信不信我......” “好好,我告诉您,我媳妇怀孕了。”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这次回来表情不同呢!”大叔端着碗,放下筐,“是该高兴,是该高兴,恭喜你!” “呵,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呢?”姐夫说。 “管他男孩女孩,不都一样么?怎么,你还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那倒也不是,总觉得男孩还是好一点。不怕被人欺负,女孩就要担心更多。”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但是,女儿更贴心,她知道疼父母。” “呵,这么说来,其实也一样。” 吃过饭,姐夫用布袋装了几个鸡蛋,快速往永元家走。听到姐夫叫他,永元忙热情地迎了出来。 “书童来了?”进了屋,永元媳妇纳着花鞋垫,笑着说道,“快坐,我给你倒茶去。” “别倒了,嫂子,我不渴,”永元媳妇刚要起身,姐夫说道,“这是我从家里带的几个鸡蛋,你收着。” 永元媳妇推辞了一番。 “你这次回家了?”永元问。 “是的,昨天刚回来这儿。” “家里人都还好吗?” “还好,就是她有点不太舒服。”姐夫笑着说。 “怎么了?该不是有喜了吧?”见姐夫一副开心的表情,永元问。 “呵呵,被你说中了,她怀孕了。” “你这小子,行啊!也要当爹了。到时别忘了请我喝满月酒啊?”“一定不会忘。” “你现在做工的事怎么样?” 姐夫告诉他目前有事可做。 这时永元媳妇从厨房出来:“刚才是说云娟怀孕了吧?” “是啊,才一个多月,吐得慌,难受。”姐夫说。 “恭喜恭喜。呕吐是正常的,要不然,老人怎么称之为‘害喜’呢?只要是女人,都得遭这罪。” 烈日当头,在高高的墙上,姐夫和工友一起砌着砖,大小汗珠不停地流,滴到鼻尖,滴到墙上,滴到地上。工头站在不远的树底下,高声喊道:“再坚持一会了就休息,下午三点半,我们又开始。” “哎,真热,怎么这么热呀?”在地上搅拌泥沙的工友自言自语着,“我们还能接触到水,能用水凉快凉快,墙上的师傅就只能任凭它热喽。” 大叔挑着桶回来,在旁边的水桶里洗了一把脸和胳膊,呲着牙说:“哎呀,太热了,再不收工,怕是有人要中暑了。” “工头,我们收工吧,太热了。”墙上一拿着砌刀和一块砖头的工友站起来喊道。 “再坚持一会吧。”工头说。 “不能坚持了。再坚持中了暑,那就麻烦了,你要出医药费,更亏了。” “哈哈哈!”一群工友笑了起来。 “好吧,都收工吧。下午三点半,准时开工。”工头喊道。 姐夫同大叔及工友们一起来到一便餐馆,要了一份煎豆腐,狼吞虎咽了两大碗饭。放下碗筷,两手向外支在大腿上,眼睛直直地瞅着外面,打了两个饱嗝,又起身倒了些开水,回到座位上,凉了一小会,慢悠悠地喝起来。 “大叔,你不睡会儿?”见大叔直直地坐在椅子上,姐夫问道。“等一下我眯会。” “那你等会叫醒我,如果我睡着了。” “好嘞,你放心睡吧,上墙的人,得休息好。”大叔叮嘱道。 姐夫靠在椅背上,头歪在墙上,睡着了,脑海中:姐姐抚摸着圆圆的肚子,甜甜地望着他,说道“你看,他又踢我了”。 “呵呵,呵呵呵。”姐夫闭着眼,保持着姿态,很机械地笑出声来。 “呵呵,这小子!”一工友笑着嘀咕道。这时几个人已经醒来,朝姐夫看了看:“做梦呢!准是想什么美事!”几个人轻声笑起来。 “书童,书童,醒醒吧,该上工了。”大叔搓了把脸,叫道。 姐夫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嗯,好。”坐直了身子,打了一个哈欠,说道:“睡了个好觉。” “你小子都做美梦笑出声了,当然睡了个好觉。”一个工友说,其他工友笑着看他。 “我做梦笑了?” “不你还能有谁?”这位工友继续说道,“说说,什么美梦?” “春梦,还用问吗?要不要他把细节告诉你?”另一工友说,其他人咯咯坏笑起来。 “你们就没个正形!”大叔笑着用食指指着他们。 “年轻人不做春梦,还做什么梦?”又一工友说,同样引来一阵笑声。 “上工了,上工了。”包工头走到门口喊道。 大家笑着,带上草帽,走往工地。 “书童,晚上继续做你的梦。”一工友仍然不忘调侃。 “希望大家晚上都做梦,美梦,美滋滋的梦!”姐夫边走边笑道。大家哈哈笑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