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喏。&rdqu;
秋雨影双手托了枕头,正要转身。
&ldqu;慢着,回来&rdqu;,阮君庭眉峰一挑,换了他自己的枕头,丢了过去,&ldqu;就说她用惯了这个,旁的睡不着。&rdqu;
秋雨影一笑,心领神会,&ldqu;喏,属下明白了。&rdqu;
……
凤乘鸾那一头,跟她娘住在木楼楼上,凤于归睡在楼下。
没多久,咚咚咚!三声敲门。
秋雨影毕恭毕敬敲门,双手端着一只托盘,托盘里规规矩矩摆着只枕头。
&ldqu;殿下怕凤小姐认床,睡不着,特意命在下将枕头送来。&rdqu;
&ldqu;哦。&rdqu;凤于归向来钢铁直男,还没想明白这主仆两唱的哪一出戏,便暂且收了枕头。
又过了一会儿,这人又来了,这次托盘里盛的是套衣裳。
&ldqu;殿下说,凤小姐穿惯了天水丝的寝衣,旁的嫌硬,定会睡不着,特命在下送来。&rdqu;
凤于归披着外衣,&ldqu;……&rdqu;
木然接过。
再没过多久,敲门声又响了
秋雨影第三次站在门口,手里端着的是一只香盒。
&ldqu;殿下说,凤小姐夜里经常发梦,每每要熏了这帐中香才能睡得安稳。&rdqu;
凤于归胡子一抖,看着秋雨影一脸的笑容可掬,&ldqu;你们殿下还有什么玩意,烦请秋先生一起送过来!&rdqu;
&ldqu;呵呵,暂时没有了,殿下没想到凤小姐会突然搬出来,一时之间毫无准备,而且这些都是琐碎的家务事,只能随时想到什么,就吩咐什么了。&rdqu;
等把秋雨影送走,凤于归朝楼上吼,&ldqu;明儿一早把你宝贝女儿送回去!&rdqu;
龙幼微往楼下吼:&ldqu;不送!&rdqu;
凤乘鸾穿着天水丝,枕着阮君庭的枕头,嗅着熟悉的帐中香,躲在床里头,只能蒙着被子装傻。
结果,不知是身子虚的原因,还是枕上他的气息,天水丝,亦或者是帐中香的功效,很快就沉沉睡着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楼下,又传来敲门声。
凤于归蹭的坐起来,抄了刀,开门就要砍人!
结果,这一次,门口站着的,却是阮君庭,手中托盘中摆着只温茶的白瓷炭炉,上面还温着盖了盖子的茶盏。
他也不躲,也不避,任由刀刃上的劲风袭来,逆吹起满头银发,周身罡气撞上刀锋,&ldqu;铮&rdqu;地一声响!
盏中的水,滴水不漏。
楼上,传来龙幼微的声音,&ldqu;他奶奶的!又怎么了?&rdqu;
凤于归刚才这一击,当门外的是秋雨影,根本毫无防备,结果被阮君庭的罡气反击,胸口一闷,竟然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能强行站稳脚跟,狠狠瞪了瞪眼!
阮君庭闲淡替他对楼上道:&ldqu;凤夫人,打扰了,是我。突然想到,凤姮每晚丑时过半都会醒来找水,怕你们这边儿夜里茶凉,特意给她送了温水。&rdqu;
说罢,也不用请,抬腿便登堂入室。
……
果然,丑时刚刚过半,凤乘鸾准时醒了。
她摸摸索索绕到床尾,下了床,摸到桌前,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见有瓷炉温着的茶盏,也没多想,理所当然地喝了个底朝天,借着又迷迷糊糊转身上床。
往里面爬时,不小心碰了她娘的脚。
她怕再吵醒她娘,连忙心说三声&ldqu;对不起&rdqu;,再小心翼翼将那两只脚丫子重新摆正。
之后,蹑手蹑脚爬回自己位置,重新躺好,尽量不碰到她娘。
刚好她娘这个时候翻了个身,伸手将她抱住了!
&ldqu;娘啊……&rdqu;凤乘鸾有点牙疼地唤了一声,她都这么大了,大晚上的,说抱就抱,该不是把她当成她爹了吧?
可是,她娘也不应,接着,吧嗒!腿也搭了上来!
&ldqu;……&rdqu;
好重!
娘您下盘功夫果然练得扎实!
凤乘鸾憋了一口气,咬牙忍了!
不管怎么样,娘亲高兴就好。
娘亲高兴,全家都高兴!
这一觉,睡得好累,也好沉。
直到小楼的房顶落了只花喜鹊,才喳喳喳地将凤乘鸾唤醒。
她人未睁眼,连带着被子,一道蹬开压着自己的沉甸甸的腿,先长长地伸了个拦腰,顺便哼唧了一声。
迷离间,便见旁边有人满头银发,正一只手撑着额角,正两眼含笑地盯着她看。
&ldqu;啊‐‐!阮君庭!&rdqu;凤乘鸾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ldqu;你怎么在这儿?我娘呢?&rdqu;
&ldqu;你爹和你娘嫌你麻烦,连夜找地方清净去了。&rdqu;他伸出手指,勾了她下巴一下,&ldqu;只有我才不嫌你烦。&rdqu;
&ldqu;讨厌!&rdqu;凤乘鸾拨开他的手指头,&ldqu;你什么时候来的?&rdqu;
&ldqu;丑时左右,怎么样,我亲手替你温的水,喝着可舒坦?&rdqu;阮君庭懒洋洋捉了她的手,摊开柔软的掌心,放在自己脸颊上,细细摩挲,悉心体会那种滑腻的温柔,&ldqu;你离家出走,怎么忘了带上我?&rdqu;
凤乘鸾:&ldqu;……,呵呵呵呵呵……&rdqu;
原来半夜,她搬的是他的脚丫子!
阮君庭抬眼,两眼眯成一条缝,对她微笑,像一只刚刚睡饱,舒坦到了极致的大猫,&ldqu;有什么话想问我,尽管问。之前没有一下子告诉你,只是怕仓促间吓着你,可没想到,你不但太聪明,还有一个特别能自己吓自己的娘。&rdqu;
他向她身边挪了挪,这么一大只,横在床中央,将她堵在床里,腰身姿态绰约,眉眼风华无限,笑容极尽了温柔,目光极尽了坦诚,只是强行将她的手抚在他脸上的那只手,不肯放开。
宸王,始终是宸王。
阮君庭,始终是阮君庭。
他可以为她做一切,可以容忍她做的一切,却再也不会放纵她从他身边溜掉。
凤乘鸾忽然有些替他心疼。
&ldqu;我……,我只是有些事,没想明白,想暂时静一静。&rdqu;
她被迫贴在他脸颊上的手,微微动了动。
他的温度,就如昨夜迷迷糊糊之间的那一盏温水。若是旁人得了,便是天大的奢侈,可于她,已是自然而然的习惯。
若是每日都在手中,便一切安好,若是突然没了,才会惊慌失措,无所适从。
阮君庭感受到她僵着的手掌变得柔软,抓着她的力道也渐渐缓和下来,&ldqu;你想知道关于楚盛莲的事?&rdqu;
凤乘鸾定定看着他的眉眼,想找出与从前有什么不同,可是,什么都没找到。
她没吭声,有些紧张。
阮君庭懒懒坐起身来,盘膝与她对面而坐,低头,重新捉回她的手,在掌心反复摆弄。
凤乘鸾感觉到,他的左手,有薄薄的新茧。
经年累月持剑之人,手上一定会有茧,即便保养得再好,依然不能幸免。
阮君庭练的是双手子母剑,他的左手一直有红颜剑留下的痕迹,她非常熟悉。
可现在的薄茧,还很软,是因近期练剑而新生的,与以前完全不同。
他的这只手,此前并没有持过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