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弗愠拒绝了康宁公主联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太子府。
吴自远惊道:“康宁公主权势滔天,可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条件招揽过任何一位大臣,柳弗愠竟然就这样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李复书心情很好地道:“南唐也从来没有出过三十岁的宰相,倒没白费你一番提点。”
吴自远点了点头,又不免为柳弗愠担心起来:“柳弗愠这番只怕是把康宁公主得罪狠了,恐怕康宁公主不会轻易放过他。”
李复书道:“康宁公主确实不会轻易放过柳弗愠,但不是因为他拒绝联姻,而是为了兵部尚书之位。”
柳弗愠与康宁公主并没有私怨,拒绝联姻只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若是康宁公主为了这种事情报复柳弗愠,气量如此狭小,恐怕也不会有如今的权势了。
吴自远道:“那我们怎么办,是帮康宁公主对付柳弗愠,还是帮柳弗愠对抗康宁公主?”
虽说柳弗愠没有投靠康宁公主,可他也没有明确表态支持李复书。
若是他们在康宁公主对付柳弗愠的时候,趁机在暗地里把柳弗愠拉下来,那么他们以后便可以再找机会扶植章做兵部尚书。
毕竟章正才是他们的人。
李复书却笑道:“当然是要帮柳弗愠了。”
其实康宁公主说得没错,章正做兵部侍郎多年,却政绩平平,确实没有做兵部尚书的能力。
李复书当初之所以推荐章正继任兵部尚书,不过是不想兵部尚书之位落入康宁公主的手中,而他手上又没有合适的人选罢了。
李复书道:“柳弗愠虽然在明面儿上没有站在我这边,但我如果在康宁公主发难的时候,出手帮他渡过难关,难道他以后还会和康宁公主联手,与我为敌吗?”
吴自远恍然大悟:“当然不会!”
这兵部尚书之位又不是儿戏,宰臣之职是为人臣子一生的追求,真正的光耀门楣,流芳后世。
一旦康宁公主在这件事情上为难柳弗愠,别说是联手对付李复书了,就是结为世仇也是有可能的。
柳弗愠接任兵部尚书之位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京都。
柳家兄妹因为同时得罪康宁公主和李复书的事情担心不已,但别人却对此一无所知,他们只知道柳弗愠即将位极人臣,权高位重。
于是各种各样的拜帖和请柬纷至沓来。
可柳家兄妹如今哪里还有心情应付这些?
好在但凡清楚当前形势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来与柳弗愠结交。
所以这些前来结交的人,大多数身份都不太高,没几个人是柳家兄妹必须要见的。
于是柳家兄妹便索性以“初到京都,事务繁忙为由”,把他们打发了。
不过这些人当中,柳家兄妹倒也不是全都不愿意见,比如兵部侍郎章正,柳弗愠就挺想见一见的。
因为他虽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却仍然没有放弃希望。
章正是兵部侍郎,兵部的事情他最清楚。
如果柳弗愠能够保住兵部尚书的位子,那么和章正打好关系,日后他接管兵部就容易多了。
因为这次押送盛金来京都的不止柳弗愠,还有柳弗思,为了以示友好,章正是带着夫人一起来的。
不过显然,他带着章夫人拜会柳家兄妹之前,没有打听过柳弗思的喜好。
柳弗愠接待章正,那么章夫人就只能是柳弗思去接待了。
章正十分郑重地向柳弗愠行了礼:“下官不才,曾得太子垂青,推荐我继任兵部尚书之位。”
“如今见到柳将军才自惭形秽,当初竟敢期望尚书之位,实属自不量力。”
“柳将军不日履新,下官必定竭尽全力协助柳将军接管兵部,将军若有任何差遣,尽管吩咐,下官定然在所不辞。”
章正被柳弗愠抢了兵部尚书之位,虽然心中不甘,但柳弗愠毕竟是会成为他顶头上司的人,若是日后从别人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怕会容不下他。
倒不如他自己把这件事情告诉柳弗愠,并且主动示好,或许以后还可以和平共处,相安无事。
柳弗愠立马明白,章正是表忠心来了。
兵部尚书致仕,侍郎升任尚书本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是柳弗愠横空出世,才抢走了属于章正的升迁机会。
柳弗愠原本就担心章正会因此与他有嫌隙,若是章正有意刁难,只怕以后会多生事端。
如今章正主动示好,先别说侍郎是尚书之副,有他协助,日后接手兵部会顺利得多。
就是柳弗愠也不是小气人,毕竟是他横插一脚,才导致章正无缘兵部尚书之位,如今章正没有怨怪他已经很大度了。
所以柳弗愠很是大方地接受了章正的示好:“章侍郎说的哪里的话,听说石尚书病了几个月了,每日要卧床休养,更别说处理政务了。”
“这些日子以来,兵部的事务都是章侍郎在打理,却从未听说出过什么差错,可见章侍郎的才干。”
“如今大家都在传我接任兵部尚书的事情,那都是捕风捉影的事,一切要以陛下颁布的册书为准。”
“但倘若将来有幸能与章侍郎在一处共事,那也是一桩幸事啊。”
柳弗愠没有直接承认皇帝有意他继任兵部尚书的事情,他在向章正示好的同时,又保留了一丝余地。
为的是防备将来兵部尚书之位落空,今日的言之凿凿会变成明日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