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每说一句就进一步,长秋雁毛骨悚然地缓步后退,逐渐逼近门口的台阶。
“……就出了结界。”长秋雁转头向台阶下跑,猛的撞上软绵绵的东西,又把他弹回来,定睛一看反倒是什么都没有,心道:大意了,竟然让他在殿门口设了结界。
他面上表情不改,回头神色一滞:“鬼老板,您别离我这么近,我有些……闷。”
淮憬身上味道清冽,就像是四周遍布的竹林,身上还刚浸泡过热水,气味在热腾腾的蒸汽中散发开来。
长秋雁也刚沐浴过不久,此时衣衫全湿透,淡淡的花香被掩盖的很难察觉。
淮憬倾身贴近他,逼迫长秋雁步步后退,但是无奈背后贴着结界,软乎乎却柔韧的很,像床榻一般,把他深深的陷了进去,却也无从退路。
看着越发逼近的那张脸,长秋雁能感觉到脸上痒痒的头发拂过,长秋雁很不自在,不由自主的偏开头,却望到自己湿透的肩膀上青色的衣衫,透出皮肤的粉色。
好死不死,这片湿透的衣裳上缠着两人的头发,还垂落着淮憬扎头发的红色细绳,尾端坠着穗子。
“啊啊啊啊!”长秋雁走神片刻,突然感觉腰间被人掐了一把,条件反射伸手一推,反手就拔出了剑。
淮憬轻飘飘向后一退,躲开了这毫无章法的一剑。
淮憬的头发缠住了长秋雁的头发,两人的发丝纠缠不清,长秋雁只觉得随着动作,扯得头皮微微一麻,锋利的剑刃削下淮憬指节长短的一段发丝。
长秋雁怔楞,突然背后的结界像一双手一样,推了他一把,他踉跄着,向前扑倒,正巧撞进淮憬的怀里,冲力使得两人不断后退,反而又跌回中央那片瑶池。
长秋雁在上,淮憬在下,两个人的重量却异常没有沉进水底,虚浮在水面,长秋雁紧紧压在淮憬身上。
长秋雁的脚踝触及淮憬的腿侧,才意识到淮憬的身体冰凉得渗人,像是北方冬天的铁器。
长秋雁哆嗦了一下,撑着身体爬了起来,感觉自己浑身像是被冻僵了一般,寒冷到关节都钝住了。
淮憬噙着笑,如平躺在床榻一般,悠哉悠哉,像早晨起床那样,扶着长秋雁坐起来,把长秋雁放进
热水中,端了池边的酒杯:“真是抱歉,是我疏忽了,代神官您是受寒了,喝杯酒暖一下吧。”
不用猜也知道他绝对是故意的。
淮憬也想不来他有什么诡计,还是简单的想折腾他,反正现在的局势就是他无可奈何,干脆就着淮憬的手,咽了那一杯酒。
甘甜,长秋雁的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喉咙里辛辣灼烧的味道呛得咳嗽起来。
身体也渐渐暖和恢复直觉,长秋雁扑腾着爬出来,咳嗽刺激得他睁不开眼睛,一时没看清池边的矮桌,被他踢翻,酒和水果撒了一地,他“噗通”扑倒在地,佩剑厮凤飞出去撞到柱子上,震的门外的牌匾落下,把结界撞开一个口。
长秋雁觉得自己已经没脸见人了,捡起剑就满脸通红落荒而逃,淮憬也不阻止,只是低头看看自己刚刚换上的衣服又湿透了,有些无奈地皱眉,伸出双指扶了一下眉心。
长秋雁左拐右拐,顺着刚刚淮憬指的方向,果真看到一片竹林。
长秋雁匆忙跑过去,谁知踏进去,就只觉得脚下一空,竟然从高处落了下去:“哇呀呀呀!”
说高不高,但真摔下去估计也得断条腿,还好落地觉得身下有个软东西接住了自己。
“我靠!”宗南华的声音响彻空旷的天空。
代神君庭。
长秋雁又换了一身衣裳,出来尴尬地看着还在统计月饼的宗南华。
“所以,他没把你怎样?”宗南华显然不可置信。
长秋雁脸色一红,宗南华低着头并没有看见。
长秋雁咳嗽两声:“哼,当然!他能奈我何,我砸了他的牌匾剪了他的头发,他还得请我喝酒!”
宗南华嗤笑:“你觉得我会信?淮憬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了!”
长秋雁目光一瞥,有些尴尬,强装镇定:“呸!给你看看。”
他从肩膀上摘下当时两人缠住的那一缕头发:“这和我的头发颜色都不太一样,正是我拿厮凤削断的,这可是我的战利品,要好好收起来宣扬一下,代神君夜斗鬼老板,怎么样?”
宗南华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呵,听着总觉得不正经。”
长秋雁不理他,兀自寻了一根红线,把那缕头发束好,收进了床头的抽屉里,和他四界寻来,最珍重的秘宝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