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服务员小哥反应很快，抽了几张纸巾覆在桌子上，将奶茶往地下擦，避免滴到秦茶衣服上。　　　　傅仲莛感觉腿上一凉，泼下来的奶茶已经从他的大腿处一直流到了袜子里。　　　　他杵在原地没动，内心像是爬过了一万只蚂蚁般难受。　　　　“傅总……”服务员看见了他腿上的奶茶渍，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揉了揉眉心，摆摆手示意他没事儿。　　　　然后他又坐了回去，打电话让董春送衣服过来。　　　　傅仲莛坐下之后，发现对面桌的黄裙子一直盯着他。　　　　准确地说那是瞪，那眼神儿跟要吃人一样。　　　　秦茶对于他这种泼了别人奶茶不道歉的行为表示很生气，可是由于她怂……也只能干瞪眼，并不敢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　　　　那人看起来大高个子，冷着脸，乍一看还挺吓人。　　　　服务员很上道地又端了两杯奶茶给她们，“实在是抱歉，今天的奶茶我们请客。”　　　　适时端上来的两杯奶茶安抚了秦茶的心情，也没心思再跟傅仲莛计较了。　　　　董春到的时候，一进门就看见了自家老板，狼狈地窝在沙发里，西服外套盖在腿上，估计是空调开得大，看起来居然有点抖。　　　　路过秦茶那桌的时候多看了两眼，好奇问了一嘴：“咦？你不是说要戒奶茶？”　　　　秦茶生得好看，一身黄裙子又打眼得很，他一下子就记住了。　　　　两个小时前信誓旦旦说要戒奶茶的人，现在坐在奶茶店里，面前还放着两个杯子。　　　　秦茶一僵，抬头呆呆地看着董春。　　　　他约莫大学刚毕业的模样，长了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很亲切，所以也没在意他的鲁莽。　　　　“你怎么知道？”　　　　董春摸摸脑袋，指了指不远处的傅仲莛，“我们下午不小心听见你们说话了。”　　　　“董春！”傅仲莛叫了他一声，隐隐有些不耐烦。　　　　这人居然还有功夫跟人家搭讪？　　　　董春朝秦茶她们笑了笑，连忙走到自家老板身边。　　　　“傅总，您去里面换吧？”　　　　傅仲莛接过衣物，被服务员带去了员工换衣间。　　　　董春送走了傅仲莛，自来熟一般地坐到了秦茶对面，“味道还好吧？”　　　　“很好，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太矫情了，居然不做冰的。”　　　　反正她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夏天有饮料店不做冰饮。　　　　“我们傅总就这毛病，一开始还想只卖热饮，后来被我们……”　　　　“傅总？”　　　　秦茶指了指试衣间，小心翼翼地开口：“里头那个？”　　　　“对啊。”　　　　所以她刚刚做了些什么……　　　　说老板矫情，说四十块钱买一盘的油菜的人吃饱了撑的？还说他身体……虚？　　　　可能她真的要戒奶茶了，她怕下次过来奶茶里头掺泻药……　　　　秦茶吸了一口奶茶压压惊，盯着更衣室的门有些魂不守舍。　　　　傅仲莛从更衣室里出来后，看见黄裙子的姑娘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睛里的情绪……似乎有些悲壮？　　　　只瞟了一眼就移开目光，他也没想太多，毕竟这么一折腾，时间已经晚了许久。　　　　“董春，走。”　　　　董春麻溜儿地起身，还没忘了招呼秦茶她们，“好喝常来，我们家的奶茶无添加不长胖！”　　　　“傅总，回家还是……”　　　　“去蒋睿那儿。”　　　　那小子昨天听说他奶茶店开业，非嚷嚷着要给他庆祝。　　　　傅仲莛到的时候，他们哥几个都到了。　　　　“傅二你太慢了啊，都几点了。”　　　　服务生过来问他喝什么，被蒋睿打发走。　　　　傅仲莛这破胃禁不起折腾，来他这儿都是纯聊天，不碰酒水。　　　　“二哥什么时候让我们去你奶茶店坐坐，成天喝酒有什么意思？”　　　　傅仲莛整个人靠在沙发背上，双手打开，扶在两侧，“你们几个往我店里一坐还不把人吓跑了。”　　　　蒋睿不服气了，“我怎么说也是玉树临风啊，上学的时候追我的也不少。”　　　　傅仲莛一个一个指过去，“一个罗里吧嗦，一个二啦吧唧，一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　　　　方彭泽和程易安对他的评价倒是没什么好反驳的，甚至是欣然接受。　　　　前者挠挠头，反正从小被少被他们说傻。　　　　后者更是懒得说话，背杆儿笔挺，跟手里的红酒交流感情。　　　　蒋睿却不服气，还想说些什么，傅仲莛直接把保温杯塞他手里，“添水。”　　　　然后他又重新靠了回去，半眯着眼睛，一副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的模样。　　　　蒋睿没辙，他从小就被这大爷使唤惯了。　　　　大到爬树摘果子，小到削铅笔，只要傅仲莛一开口，他准跑得屁颠儿屁颠儿的。　　　　酒吧的吧台没有热的，他还得拿着杯子去后面的办公室里倒。　　　　回去的时候捉了一个服务生，索性让他烧一壶备着。　　　　然后又嘱咐了经理，以后看见那位大爷就记着上热水。　　　　蒋睿推开包间门，踏着小碎步到傅仲莛边儿上。　　　　“大爷，您的茶。”　　　　习惯了他疯疯癫癫的样子，傅仲莛连一个眼神儿都懒得给他。　　　　蒋睿：“昨天遇到杨行他还问我来着，说是圈子里都传开了，傅二爷一掷千金包下整个奶茶店是为了泡一个姑娘？”　　　　说到这个，连程易安抬了抬眼皮。放下了手里的高脚杯身体微微前倾，双肘搁在大腿上，饶有兴趣的模样。　　　　傅仲莛啐了一口，道：“杨行什么时候有过正形？那大学边儿上的姑娘才多大？毛都没长齐……”　　　　“我知道了，二哥喜欢老的，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说话的是方彭泽，手还捏着兰花指比划。　　　　程易安难得开了口，“他就是喜欢胸大的。”　　　　“精辟！”蒋睿给他竖了大拇指，随后挠着后脑勺，“咱高中班主任说什么来着？扒开现象看本质！”　　　　方彭泽：“是透过现象看本质……”　　　　秦茶和罗秋还没到宿舍，就看见了迎面跑过来的戚竹，手里拎了只帆布包，披头散发的。　　　　“你着急忙慌地去哪儿？”　　　　戚竹一看是她们，拽着秦茶的胳膊，“舒云在酒吧，喝醉了。”　　　　直接将定位给司机师傅看了，不过十分钟，就停在了某大楼的楼下。　　　　坐电梯到了顶层，秦茶望着右侧的招牌，头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英文水平，那歪歪扭扭的字母也不知道是哪国语言。　　　　“这里头？”　　　　戚竹点点头，三个姑娘壮着胆儿进去。　　　　这酒吧倒是跟他们想象中的不同，没有劲歌没有热舞，进门就听见吉他弹唱的声音。　　　　蒋睿他们从包厢里出来，看见了外间的秦茶三人。　　　　“走错地方了吧？”　　　　那仨姑娘看起来像是小学生手挽着手结伴上厕所，怎么也不想是结伴来酒吧的。　　　　蒋睿刚想上去询问情况，被傅仲莛拦住。　　　　后者在卡座上坐了下来，盯着门口的动静，一天遇见三回，倒是缘分。　　　　他突然看见隔壁卡座躺着个人，T恤热裤，大学生模样。估摸是那厕所姐妹的另外一个成员。　　　　很快，秦茶三人往这边走，将人扶起来靠在椅背上问着什么。　　　　秦茶起身的时候不经意间瞟到了傅仲莛，这人懒散地靠在皮质沙发里，半眯着眼睛，身上带着跟这地方浑然一体的轻佻和颓靡。　　　　领口的纽扣开了三个，隐隐能看见衣服下的好身材，不久前刚换的西装裤贴在腿上，勾出的腿部轮廓也足够诱人。　　　　瞄到他手里的银灰色保温杯，秦茶有些疑惑，眨了眨眼睛，想看得清楚些。　　　　嗯……没看错，是某知名的“倒开水六个小时后还烫嘴”品牌的最大号保温杯。　　　　果然是开奶茶店都不卖冰饮的人，连去酒吧都要自带保温杯泡枸杞。　　　　“茶茶走了。”戚竹一叫，她才回过神跟着后面走。　　　　三个人扶着云舒云跌跌撞撞地下了楼，这鬼地方居然叫不到车。　　　　正当秦茶她们商量是坐地铁还是公交的时候，身边停了辆车……还是豪车。　　　　她们第一反应就是往人多的地方跑，没想到被董春叫住，“同学。”　　　　“是你啊。”　　　　秦茶趴在驾驶窗上，“好巧！”　　　　下一秒，看见了副驾驶的人，她就笑不出来了。　　　　“我送你们回去吧，这儿打不到车。”　　　　罗秋：“方便吗？”　　　　还没等董春说话，她就已经拉开了后座的位置，把手里的云舒云丢了进去。　　　　秦茶无奈，只能跟着坐进去。　　　　“麻烦你了。”　　　　董春摇摇手，“没事儿，那以后常去和奶茶，就当抵油费了。”　　　　本来三个姑娘还不敢说话，可董春一路叽叽喳喳，也让她们打开了话匣子。　　　　四个人从热播的电视剧，到下面要上档的电影，好不热闹。　　　　而副驾驶的车主，好像跟这几个年轻人的世界格格不入。　　　　全程抱着保温杯，闭目养神。　　　　黄裙子的声音很软糯，夹在另外三个人中间听起来十分明显。　　　　好似挺无害的，可傅仲莛估计永远都不会忘了她那句“年纪轻轻身体就这么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