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省吃俭用积攒了几十两银子,又买了几包土特产,然后跑到京城吏部送礼。
吏部有个姓周的侍郎,当年考进士时是他的同期,中的是状元,那厮勉强入围殿试,如今这厮都混成侍郎了。
他素来瞧不起这厮,文章写得跟狗屎一样,长得又矬又丑,没想到混到侍郎的高位,眼瞅着便是尚书了。
虽然不甘心,但是没办法,如今人家位高权重,自己只好硬着头皮去巴结。
好不容易打听到周侍郎的府邸,刚到了门口,结果还没进门便被轰了出来。
“见谁?”
“周侍郎!”
“空手而来?”
李达天将几十两银子和几包土特产拿了出来。
看门的嘴撇成了瓢。
“就这?拿这点狗不吃猪不闻的破烂拜见周大人?还是慰问苦难群众哇?”
二话没说,连推带搡,就像打发要饭的一样将他给轰走了。
李达天垂头丧气地回到阳谷县衙。
一个给他做饭的老仆和他推心置腹了一番。
老仆姓高,十多岁便在县衙做饭,见多识广,深通官场之道。
“李大人,你得准备重金厚礼才行!”
“放屁!我又不会屙金溺银,哪里准备那么多银子哇?”
“大人,您这是端着金碗要饭嘛。”
“此话何意?”
“您头上的乌纱帽便是有钱人的通行证;您书案上的官印便是打开阿里巴巴宝库的钥匙,有权便有钱哇。”
老仆将历任知县的发家之道给他讲了一遍。
李达天如同醍醐灌顶。
“唉,贪污腐败岂是君子所为。”
“大人,识时事方为君子,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发横财不富,指望您那点微薄的薪俸,当到知县便是你职业的天花板了。”
李达天深以为然,但是怎么贪呢?《四书》、《五经》里都没有传授贪污之道。
“如何贪?”
这事儿难不住老高。
首先增加捐税,在朝廷摊派的基础上增加两倍。
其次治理黄河的银子有文章可做,朝廷拨下来的银子,您老人家扣一半。
第三赈灾的银子也不能放过,朝廷按照一天三顿给口粮,您按照一天一顿发就是了。
还有派遣军饷,整天给辽国打仗,每年派多少次军饷都数不清了,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这些才是大头。
这可是死罪哇?
老爷,一层一层都是这么下来的!谁查哇?如果真查,大宋朝戴乌纱帽的岂不是都死绝了?
还有监狱!
监狱哪里是关犯人的地方?那里简直就是大人的聚宝盆嘛。
以后无论杀人放火,还是拦路抢劫,判罚的标准不是大宋律例,一律银子说了算。
给的钱多的轻判,给钱少的严惩。
可判不可判的先一律判。
可关不可关的先一律关。
最后能不能改,能不能放,最终取决于给送多少钱!
“难道山贼和强盗也放?”
“哪里有山贼?谁有是强盗?不都是为了钱吗?只不过大家分工和方式不同而已!这些山贼咱们得养起来,只要不行凶杀人,到时候悄悄给大人送钱,便都是好人嘛!”
还有一条:不能光自己贪!您老吃肉,总得给下属们留口汤喝。
李达天这才明白底下那帮人为啥不配合!县衙瘫痪的症结原来在这里。
李达天觉着自己的灵魂受到了洗礼。
他彻底重生了。
“唉,真是惭愧!干脆这个知县让给你当算了。”
老高赶紧陪着笑脸说:“我哪里大人这样的本事,不过,这些事儿都见不得光,咱们得暗中行事,咱们可以演双簧,大人继续当刚正不阿的大人,至于这捞钱的事儿可以由小人替您老做!”
李达天点了点头:“好好干!”
从那以后,李达天才真正懂得了什么叫财源滚滚。
不仅财源滚滚。
而且衙门里上上下下都对他一片赞誉恭维之声。
越是如此,他越想往上爬。
“奶奶的,当个知县都这么多好处,如果干到府尹、巡抚、尚书,那家伙日子不得快乐的象神仙!”
虽然有了银子,但是李达天的官运却并没有好转。
他今天给张尚书送,明天给李太尉送,但是那边前脚收了银子后脚便被革了职罢了官。
银子都成了过手的银子,但是官却没有当上。
朝廷争权夺利更厉害。
老高说了:唯有巴结上高俅、蔡京、童贯和杨戬中的一个他的升迁梦想才能成真。
所以当李达天听说高俅的儿子高衙内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而且阳谷县成了他赴任的第一站。
李达天感觉:我的机会来了!
我要把高衙内伺候得好好的,衙内高兴,太尉自然满意,太尉满意了,自己便可以飞黄腾达了。
奶奶的,铁树开花,我老李的机会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