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顺着黑熊崽的目光看去,疑惑的喃喃道:“小熊好像很喜欢大公子呢,一直望着他住的屋子。也对,我们大公子俊俏又厉害,好多姑娘喜欢哩,小熊喜欢,也不奇怪,但是,你可不能和姑娘们抢哦!” 一句话惹得良姨哈哈大笑,正欢乐间,听见敲门声响,原来是大公子曾经的同窗——严琰。 孟家依山而建,师资力量强大,名气在修术一行中首屈一指,故吸引了众多弟子。为便于管理和教学,府中弟子分为多个院派,跟着各派老师傅学习术法。孟如意作为孟家独子,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无需任何考核,由家主钦点入院。 更何况大公子天资聪颖,术法学习能力强悍,前两年还在章师傅门下,个头没长多少,便出师去了李师傅门下,而且往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出师时尽得真传。 也正因为在各院派之间流转速度之快,加之孟如意专心修术不凑热闹的性子,府上尽是师兄师弟,走得近的也没一两个,绝大多数都是相处了一两年却也没混得脸熟的。 勉强和孟如意混了个脸熟的严琰点头问好,匆匆进进了孟如意的书房。 小丫头见他又是一脸焦急之色,不禁嘀咕道:“出什么事了?前几日也是满脸焦急的夹着卷轴来找大公子,怎么今日又这副模样?” 她心思浅,露出一脸嫌恶,撇了撇嘴,哼道:“尖嘴猴腮,眼睛滴溜溜的打转,看面相就不是什么好人!” 云响感觉有戏,不熟悉的同门匆匆而来,院内人又是一副不待见的模样,肯定有内情!说不定就能探知孟如意的秘密。于是赶紧悄悄跟上去,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眯着眼往里偷看。 孟如意的书房内,两幅一模一样的画作挂在墙上,其中一副画撕了一道口子。严琰满脸希冀和紧张的望向另一幅完好的画作,乍一看,脸上立刻浮现一股失望之情,眉头都不小心皱起来来。 “不像?”显然孟如意也看出临摹的这幅并不让人如意。 严琰没有说话,走进细细打量两幅画,想找出哪里不同,看看还有没有改进的可能。可是越看越发现了问题,不由得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比对一番。 原来,严琰和好友在玩闹时不小心弄坏了一副师傅收藏的名画,本该二话不说承担起责任,师傅喜好画作,为人又有点……那个,严琰在孟如意面前不太好说,云响估摸着是会公报私仇之类的。 若是被师傅发现了,挨罚事小,就怕被师父赶走,前途尽毁。这段时间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好主意,最后的最后,才用了铤而走险的一招。 大公子临摹水平在一众师兄弟中出类拔萃,所以厚颜来求大公子临摹衣服,希望能蒙混过关,不要被师傅赶出去。 孟如意心思纯良,经不住他人的哀求,就答应了,喊他五日后来拿,是以,早课一过,便匆匆而来,想要尽快放下心中的石头。 云响饶有兴趣的看着严琰微妙的神色,半响,他“啧”了一声,脸上失望的神色被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代替。 临摹的明明完全一抹一样啊,无论是落笔的位置还是力度,都十分相似,单看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可是怎么第一眼会觉得不像呢?严琰越看越觉得奇怪,又说不出给人的感觉怪异,不禁怀疑起是不是自己眼神有问题。 等在门口的伙伴见严琰出来,忙凑上去询问:“怎么样了?能过关吗?” 严琰欲言又止的神态急坏了同伴,摊开临摹的那卷,艰难的说:“明明一模一样,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意境不像,”同伴一语道破:“说来也是,这是一幅海上日出的风景画,孟如意常年足不出户,没有见过名川大山江海湖泊,笔下表达不出这种苍凉磅礴的意境也是情理之中。” 同伴不像严琰那样悲观,宽慰道:“放心啦,只是对比有差,单看临摹这幅,谁能挑出毛病?” 云响跟着严琰,蹲在离孟如意书房不远处,两人的对外清清楚楚停在耳朵里,咧嘴怪笑:两个蠢人,说话也不会站远点,存心叫人膈应呢哈哈。 小黑熊正幸灾乐祸,闷声笑得前俯后仰,忽然避妖珠从耳中滑落,掉在地上,顷刻间妖气外泄。云响大惊失色,飞快捡起避妖珠晒回耳朵,遏制住妖气。 还好时间极短,妖气泄露轻微,可严琰和同伴两人好歹是修术的,又距离很近,察觉到异样,目光向云响的方向探寻。 说时迟那时快,云响嗖的一下,悄声窜进旁边的遮挡物中,敛神屏息,一动不动。 严琰与同伴四目相对,眉目传递之间以眼神确认了以下问题: “看见了吗?” “看见了。” “是什么?” “一头黑熊崽,毛发光亮,灵气十足。” “是妖吗?” “不知道,但有问题。” “哪来的?” 同伴沉默了一瞬,忽然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孟如意养的。” “大公子养的?”严琰惊呼出声:“府里不是不让大公子接触别的东西吗?这事家主知道?” “这么大声干什么!管它是不是,出现在这里,就是他养的。”同伴责怪道,说罢拉着严琰走远了,换上一副严肃脸继续说:“今夜趁黑偷偷把新画换过去,真迹尽快出手,只要这期间不被抓包,就大功告成。以后谁发现画作不妥,打死不认就是。” 严琰疼惜的抚摸着画卷:“可惜了,为了让大公子相信我们说的话,把真迹都撕了一道口子,这得少卖好多钱呢。” “舍不着孩子套不住狼,”同伴也有点心疼,但是,“虽然卖价低了,多少能还掉大半赌债,要债的也不会逼得那么狠了。” “可是,大公子对我们这种弄虚作假的事情可是十分厌恶,我就担心若大公子闻到风声,拆穿我们,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担心个屁!大公子天天在这方寸之地修术,能知道个屁!就算知道又如何,我们还在他院子里看见过私养的妖怪呢。黑熊崽有妖气,孟如意术法高超,能比我们还迟钝?这话怎么说怎么有理。我若不好过,也要泼他一声脏水,坏了他名声。” 一通话安抚了严琰的不安,他收起画作,喜笑颜开。 见他们走远,云响正打算出来,眼角瞥见一袭白衣,他一路寻来,散发出微弱妖气的就是这个地方。他扬起鼻子嗅了一阵,空气清新,毫无异常,才缓步离开。 云响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两个陌生的同门烂赌被人逼债,就偷了师傅的珍藏,毁了真迹,骗了孟如意来做抢手。可笑术士,被最厌恶的人骗去做最厌恶的事情,还可能被两个不知感恩的人诬陷,真是天道好循环! 云响重重的哼了一声,骗子!不可信的人类! 她摸摸耳朵,幸好今天眼疾手快,遇见的又是两个心怀鬼胎的人,走了好运,没被揭穿。放在耳朵里始终不稳,万一下次又掉落,铁定计划泡汤,指不定脱身都难。 不要夜长梦多,云响在手臂内侧划了道口子,将避妖珠按进去:“今晚就行动!” * 夜色撩人,寂静无声。 云响以手支颐,侧身躺在孟如意身旁,直勾勾的打量着静静安睡的术士。熟睡中的孟如意直板板的躺着,双手置于身侧,大半个夜晚过去,一动未动,连身子都没转一下。 云响惋惜的摇摇头,无趣,连睡觉都这么中规中矩,真是呆板无趣。睡衣是白的,帷幔是白的,连被子都是白色的,无趣无趣真无趣!又不是要长眠在被窝里,简直丧心病狂的无趣! 没关系,马上让你过上有趣的日子。 睡梦中的孟如意终于感觉到了不自在,幽幽睁开了眼睛。 两人在暧/昧的床上四目相对,云响满面含笑,觉得自己的笑靥如同庙里供奉的大佛那样慈悲。全身肌肉却不动声色的绷紧了,以防孟如意拔剑相向。 孟如意对上眼,只讶异的看了一眼,就将目光转回到天花板上。不知是他睡蒙了,还是对自己的术法太自信,亦或是今晚月色太美,静谧的月光带着魔力冲击了床上这幅诡异的局面。 云响悄然舒了口气,没有立刻动手,能说话,就好骗。她咯咯笑道“好定力!我以为你会吓到‘花容失色’,然后一跳而起拿起剑就给我的心扎个窟窿呢。除了皮肉,姑娘们喜欢的你还是有其它可取之处。” 孟如意闭了眼皮子没搭理,俨然一副哪里来哪里去的赶人姿态。云响一下子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在孟如意的腰上捏了一把。 即使隔着被子,也能感觉到他肌肉的紧实。 孟如意从没受过这种“礼遇”,瞬时睁开眼瞪了一眼,低声怒道:“太放肆了,男女授受不亲。”说完撇过脸去。 我没打算亲你!别看你这个术士一本正经的样子,原来脑子里这么不正经,云响心里叫屈,不过看孟如意,好像……有点……害臊?好好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