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公没接茬,只嘿嘿一笑,服侍着周煜换下朝服。
周湄回去的时候,被特许了乘坐肩舆,她本撑着下巴想事儿,一扭头便看见云桃低着头好几次险些绊倒自己。
“云桃。”
云桃一愣,抬起头来,“殿下有什么吩咐?”
这些日子以来,云桃跟着周湄把整个皇宫里的主子几乎都见了一遍,比从前十几年她在宫女所见到的所有主子都要多。
人见的越多,云桃就越明白尊卑分明的道理,即便周湄从前是宫女,那她如今也是主子,是她需要毕恭毕敬的对象。
周湄微微动了动身子,将视线投向云桃:“我看你魂不守舍的,走着路都能脚绊脚,可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我替你想想办法。”
“奴婢没有什么心事,”云桃惊讶于周湄对她的态度和从前相差无几,又苦恼于那是自己的家事,怎么好意思麻烦别人,“谢殿下关心,奴婢自己可以处理好的。”
周湄怎么会不清楚云桃心里在想什么,她想了想,而后微微一笑:“除夕的时候,我们俩可是义结金兰了,虽说如今我与你身份大不相同,可这份情谊总还是在的。你不告诉我,便是不把我当姐妹了,那这金兰之谊,也是你随口说说敷衍我的了?”
“不是的!”
云桃下意识回了一句,而后又呐呐的,总算在周湄鼓励的眼神中,慢慢道:“是奴婢的父亲病了,哥哥走投无路来寻奴婢,奴婢虽不愿再见他们,可到底是奴婢的父亲兄长,如何能坐视不理……可不过两日,兄长便又来讨钱,还说奴婢是元昭公主身边的人,怎会没钱,奴婢实在不知该如何了。”
周湄微微一寻思,这事儿若是被云桃那混子哥哥闹大了,那她这份差事就算是办砸了。
万一被大梁使团的人听了去,信以为真,那她可不是要在陛下面前以死谢罪了。
“这事儿有法子的,回了宫,我替你想想,从前我与你那样要好,我总要帮帮你的。”
云桃感激的看了一眼周湄的笑脸,一边唾弃自己最近越来越爱哭的性子,一边又暗暗发誓,她定要忠于周湄,尽心伺候方能报答今日。
那些怜悯里未必全是真心,连云桃自己也说不清楚,是艳羡春燕能在婉昭仪身边当一等宫女,还是鄙夷春燕性子软弱每每被欺也不知还手。
她带着高高在上的同情心接近春燕,却不曾想,当春燕成了周湄,她还能因为从前的情谊落得这样的好。
“奴婢往后,一定尽心尽力伺候殿下,绝不叫殿下烦恼。”
周湄听了云桃的话,面儿并无变化,只是把视线挪开,唇边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若是有人与她面对面,定然要被那双眸子里透出的冷意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