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孜若瓦尔”(姑娘追)开始了,这是草原未婚青年男女最喜爱的一种娱乐游戏,也是他们表达爱情的一种特殊方式。
游戏开始时,一对青年男女骑上骏马,并驾齐驱缓缓而行,奔向指定的地点。
路途中,小伙子对他心仪的女孩表达爱意,在返回途中就开始“姑娘追”了。
小伙子掉转马头在前面狂奔,姑娘在其后紧追不舍,追上后任意挥鞭抽打,小伙子不得还手。
倘若姑娘爱上了这个小伙子便会鞭下留情,姑娘顶多是高高举起鞭子,轻轻抽打一下而已,小伙子心里也是甜蜜蜜的。
倘若姑娘看不上这个小伙子,那他就要多吃些苦头,身上会被姑娘一阵狂抽。
这几天,大家都尽情得唱着、笑着,抒发着内心的喜悦,牧民们都知道,等到纳吾肉孜节过后,意味着频繁的迁徙转场生活又要开始了,大家又要开始忙碌的生活了。
傍晚时分,海米提跟爷爷宰杀了一只大肥羊,大家要吃手抓羊肉。
夜深人静,墨蓝的天空显得深邃高远,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散落在草原上的毡房传出一阵阵欢快的歌声和冬不拉“咚咚咚”的弹奏声。
牧民们坐在自家的毡房里,低矮的茶几上摆着大块的手抓羊肉,还有油炸果子、奶疙瘩等哈萨克零食,一家人都其乐融融地过着属于自己民族的节日。
由于庞咚咚是汉族姑娘,爷爷对她格外重视,再加上她怀有身孕,让她坐在茶几下手吃饭。
她并未像海米提的婶婶们蹲在金色的萨玛瓦尔(哈萨克族烧茶的炊具)旁给男人们倒奶茶。
海米提小婶将热腾腾的手抓羊肉端了上来,海米提小叔双手捧着羊头递给坐在上座的爷爷。
爷爷接过羊头,说了一句祝福语,“祝愿牲畜满圈,奶食丰盈”。
然后,他取下腰间的皮杰克(锋利的小刀),先在羊脸上割了块肉放进自己嘴里慢慢吃了起来。
随即,他连着割了几块羊耳朵分别递给四个年幼的孙子,叮嘱他们要听老人的话。
接着,爷爷又割了两块舌头肉递给海米提和庞咚咚,叮嘱他们已经长大成人,既要听话又要会说话。
一个晚上,庞咚咚和她的哈萨克族亲人们唱着、吃着、跳着,良宵一夜尽情地弹唱。
海米提拉着妻子走到毡房中间的空地上,夫妻俩跳起了传统的哈萨克舞蹈《哈拉卓尔哈》(即“黑走马”)。
这是一个模仿飞禽走兽动作的舞蹈,经过哈萨克牧民的加工演绎后,夸张幽默、惟妙惟肖、生动传神,有极强的表现力和感染力。
孕妇庞咚咚为亲人们跳着舞着,海米提弹着冬不拉尽情的唱着,庞咚咚高挑的身材扭动着妖娆的动作,从背影上看,着一身哈萨克服装的她完全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哈萨克姑娘。
跳完舞蹈的庞咚咚大汗淋漓,有些疲倦不堪,海米提见状拉着妻子的手离开毡房。
俩人手牵着手朝他们休息的毡房走去,庞咚咚想到白天的“姑娘追”。
她斜睨着英俊的海米提打趣道:“你在草原那些年被多少姑娘用鞭子抽打过?”
海米提双手搂住妻子,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仰望着蓝色的天空,幽幽地说道:“我在草原居住的那几年,只是个看客,不敢玩姑娘追的游戏,因为我心爱的姑娘不在果子沟草原。”
庞咚咚想着孤独思念海米提的几年生活,漫长而又孤寂,她动情得哭了。
翌日,庞咚咚并未参与到草原上人们走家穿户的拜年活动中,而是跟着海米提看着爷爷驯服着去年的那只雏鹰。
广仁乡的别克波拉提和田坤蓉生育的三个孩子里,最聪慧的是女儿米娜,最憨厚的是儿子开伊山,最狡黠的是幺女阿热依。
聪慧的米娜从小就酷爱学习,幼时的米娜在姥姥田老太太和妈妈田坤蓉的教育下,五岁就将唐诗三百首倒背如流。
当同龄的孩子们流着鼻涕玩羊必石、踢毽子、扔沙包时,文静秀气的她爬在小桌旁做着姥姥给她安排的算术作业。
到了上学的年纪,她同街坊四邻的孩子一起上了小学一年级,不到半年功夫,聪慧的她连跳两级,在三年级上课,成了广仁乡的神童,别克波拉提最宠爱这个聪慧无比的女儿。
“功夫不负有心人”,16岁的米娜民考汉考上了北京医科大学,加上预科班一年,她要在北京学习生活6年。
20世纪80年代,我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等涉及各方面的领域在沉睡蛰伏了十几年后,随着改革开放万物开始复苏起来。
但在这个时代,中国的法制在起步阶段还仍不健全,被固步自封了许多年的老百姓在茶余饭后,除了唠叨频频出现的腐败问题外,他们最担忧的还是令人心惊胆寒的“路霸”现象。
一辆从北京驶向新疆的绿色铁皮火车,吐着沉重的粗气拖着笨重的身躯在荒芜人烟的铁轨上艰难的蠕动着。
在北京医科大学度过大一生活的米娜,来到熙熙攘攘的火车站,跟随着黑压压的人群拥挤着上了火车。
按照车票的位置米娜总算艰难地找到自己的位置,相对而坐的长条椅子上已经坐了一对中年夫妇。
米娜站在走道上,提着自己沉甸甸的行囊准备朝座椅上的行李架上放。
可惜,瘦弱的女孩刚举起行囊就双手发软,几次都未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