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低吼由肺部激荡入喉,方枘抄起一整把画笔,参差不齐地在调色板上一抹,直接在画布上由下而上狂撩几笔后,近景中,一棵怒放的烟花一般的,孤单、狂傲、倔强的巨树蓦然而出!
大画即成,蓦然收笔间,方枘猛地回头,有些紧张地问:
“多长时间?”
“9分59秒,四舍五入,10分钟!”卡嘉回答。
“是真的?”方枘眼里闪着小火苗,这个速度,比他最高峰的速度提升的一倍!就相当于百米运动员超发挥跑过了五秒啊!
“不信你看!”卡嘉移步和方枘并肩而立,伸手指点着上面的倒计时数字。
激动、惊喜之余,核计了下后。
方枘眼里的火苗暗淡下来——即便自己一小时画6幅,一天按18小时工作时间来算,也只能完成一百零八幅。
半个月下来,也只能完成一千三百多幅。离三千幅还有很大的距离。
他叹了口气。
“怎么?”对方枘的态度,卡嘉感到不可思议。
但凡艺术家,突然在技艺和速度上能如此神速提升,不兴奋地如巅如狂才怪,可他……
方枘向卡嘉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这样,可以起到一石二鸟的作用,一是向她寻求解决方案;二是可以借此褒贬一下,压低这画臂的价格。
对方枘的顾虑,卡嘉不以为然:
“这好办。随着熟练度的提升,画臂会相应升级,你的画速还会继续提升!”
方枘听了,心中狂喜。但他还是本着脸,再次质询:
“画臂虽然神奇,但它会不会对人体有负作用?”
“不会的!”卡嘉咬着小牙,面颊绷紧,信誓旦旦地说。
“你撒谎的样子真可爱。”方枘边笑说着,边伸手在鼻孔下抹了一下,一滴滚烫的血珠沾在食指肚上,悬悬欲滴。
卡嘉面上一红,难为情地解释说:
“画臂有两套控制系统,一是能量运作;二是神经元操纵。
做为传承者,刚刚穿戴画臂时,不懂得微控自己的能量输出,就会产生两个害处:
一是造成能量冗余,不能尽展画臂功效;二是人体能量输出超载,才导致鼻血横流。”
卡嘉的坦诚相告,给了方枘极佳的侃价理由:
“诶诶诶,你这怎么说话了!明明你产品有质量问题,反要怪用户使用不当吗?”
“给我闭上它!”卡嘉指着方枘的红口白牙怒喝。
不由分说,一双小手抓住方枘的肘部,使劲往下扒拉。
“这什么态度啊?怎么还急眼了呢!”方枘连忙躲开,退至墙角。把旁边的画架碰倒了两个,发出哐当当的声响。
“给我扒下来。爱要不要,本姑娘好心好意深夜送宝,你还挑三拣四!”卡嘉火了。
好心好意?不定怎么漫天要价呢!方枘暗自撇了下嘴,把底牌抛出:
“好了姑娘,别矫情了,说吧,多少钱?”
卡嘉听了,收了手,低头笑了。
“笑什么,贵了我可买不起。”
“你早说啊,做这些戏干嘛,累不累!——这画臂白送,不要钱的!”
虽然心里一阵惊喜,可还是显得于心不忍地说:
“卡嘉,这让我怎么好意思,至少收个工本费吧。”
“行啦,别假惺惺地了。画臂传承大业既成,我也不久留了。”
临了,双方互留微信。卡嘉说画臂虽免费,维修、升级等赠后服务也是有的。
得了这么个大便宜,方枘有点懵。殷勤地送卡嘉到电梯口,连说了好几个走好,路上小心,才心满意足地折返回到画室。
他忙奔到唯一有镜子的所在——卫生间的浴室镜前。
先打开水龙头洗干净鼻孔周围的残血,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的面孔。
除了稍有些苍白之外,并无异样。只是瞳孔处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晕。而且,自顾上身裸露出的臂膀处,在皮肤下有极细的蓝色丝线流转。
会不会走火入魔?
他紧闭了一会儿眼睛,下意识地吐息了几次,再睁开眼睛时,发现眼中的光晕消失,皮肤下的异状也尽皆消失。
这才放下心来。想来,这是画臂在和自己进行能量交换,这些异常的表征,可以通过意念进行吸收。
这时,微信信息推送声响起,是阎维浩的。
“枘哥,那画臂你用上了吗?”
“嗯,效果很炫!”
“那……你没事吧!”
“……只是流了点鼻血。”
“啊?哈哈哈!枘哥,你可要悠着点儿啊!我听见有水声,是在鸳鸯浴吗?”
“滚犊子!小小年纪不学点好。”
“枘哥,工期只有十五天,你那画室空间太小了,扑棱不开。明天,到我哥的画廊来吧,三百平方,咱们撒欢地干!”
方枘心里掠过一股暖流,但还是忧心地问:
“浩子,我不想强人所难。为了我,让你哥得罪赵洪金。”
“不用担心。我对我哥了如指掌。他虽然忌惮姓赵的,但更是利字当头的。到时候,咱们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