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家三婶猛地拍一响亮巴掌,似乎是对二婶的话颇为中意,紧接着她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向上天喃喃念叨,斜眼歪嘴瞥向陈牧讥诮。
“还好老天有眼,没把鲜花插粪上!我家姑爷张将军都说了,如今年景不好,乡里乡亲都不容易,平时街坊邻里欠的债,让我们李家,就别再去要了,当时还想呢,便宜你陈家小子了,今儿可倒好,还非找你要不可了!”
“来!拿来!今天我李家嫁女儿,多得是用钱的地儿,快把钱还来!”
李家三婶伸出一手讨要,又拿另一手拍了拍自己脸颊,对方的一番动作,意思也很明显,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看你陈牧在众多父老乡亲面前,到底还要脸不要脸,还不还钱。
李家的主人李耀发本在门前点头哈腰的与新姑爷说话,听见门内传来吵闹,含糊说一句要回屋取一东西,转头进了院子,李耀发又极为跋扈地推开面前正卖力演奏的乐手。
院中这群妇人见到男主人来了,同时凑到他李耀发身边,一番连动作带比划的指指点点后,李耀发大声叫停了乐手。
经过七姑八姨一番添油加醋的讲述,在李耀发的眼里,陈牧就成了坏事的祸害。
自家女儿大喜之日,你一个被陈家逐出家门,又穷又废的穷酸,都沦落到摆摊卖饼了,还敢对我家玲儿有妄想!
想到这里,李耀发越发生气,顿时面涨脖红,牙根紧咬,恨不得将陈牧再次打晕过去。
“陈家子!”李耀发这一嗓声音极大,不仅叫停了周围的议论,连巷头石桥那边似乎都听到了他的大喊声,纷纷举目朝这边张望。
“李叔。”
陈牧这边则完全相反,他极为平淡的轻声回了一句,随后推开院门,走了出去,人群自然让出一条道路。
隔壁院中,李耀发的目光紧紧追赶着陈牧,二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各自跨出小院。
李耀发越过门前的新姑爷,越过八抬大轿,推开媒婆阻拦,不顾四周劝告,与陈牧各站一边,相互对视起来。
不等对方开口,陈牧先问道。
“不知李叔,唤我何事?”
“何事?何事?!”李耀发伸出一指,指向陈牧,约是因为气极了,手指也乱颤,“今日玲儿与张将军大婚,你居然敢闹事!小老儿看你是活腻了,陈家不曾教好你,老儿就替陈家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李耀发说完,自顾摆起头来左右寻找,眼睛左瞟右瞧,最终定格在喜轿的轿杆子上面,他立马走过去抱住它,使劲拔了好几下,才把轿杆子给拔下来。
李耀发抱起轿杆,转头就朝陈牧这边快步冲锋,快到陈牧身前时,又将一丈轿杆高高举至半空……
眼看这一杆子夹怒又带气,就这样抡下去,势必会出一场人命官司。
事情发生的太快,众人来不及阻拦,自围观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有人不忍心看到惨案的发生,赶忙紧闭双眼,或者干脆将头别转过去。
面对头顶来势汹汹的长杆,陈牧不紧不慢地退下半步,左脚后移两寸,右腿划出一个半圆弧线,轻轻松松使出一记漂亮的半转身。
只见长杆打空,落地一声闷响——咚!
陈牧灵巧闪身,长杆打偏,生生砸地,又因反作用力的作用,震得长杆脱手。
李耀发半弯腰,齿牙咧嘴去抓住掉落在地上的杆子,他使出浑身气力,却怎么也抬不起近在咫尺的长杆,对方那着急又气恼的模样,看上去颇有几分滑稽。
陈牧挪开踩在长杆上的一脚,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