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峰那里传来的答复,虽说的含蓄,但意思却很明显。
你张淼想结婚想请婚假,可以,但眼下还不够资格,往后再立些军功,咱们再说。
奈何他张淼最近整日里魂不守舍,心心念念着李家小娘子,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恨不得马上把那美娇娘抱到怀中来。
张淼先是去媒婆那里一催再催,再去道人那里一算再算,最后将婚期定在了正月十四这一天。
眼下既然上峰不批,那也很好办。
我们是谁?
是干嘛的?
俺们可是方圣公的好兄弟!
跟方圣公一块从清溪县起事的自家兄弟!
我张淼虽是听方圣公的话!
但能听你一个统帅的令?
听个屁!
别以为我张淼不知道!
你们这些个高阶的大统帅、大统领,早就把城里的窑姐儿接宫里去了!
要不是有圣公拦着,我看城里头的正经姑娘,一个也跑不了!
去他娘的大统帅!
老子张淼与你知会一声,那也就是知会一声而已!
于是,张淼等到巡视军营的士官走后,就在众人的撺掇下,大张旗鼓地向东城这边开拔,领着百十号弟兄,一路上吆五喝六,敲敲打打,势要在今天搞出点动静出来。
然而,此时此刻的张淼手急,眼急,心急,哪儿哪儿都急。
一方面他迫不及待的想娶回新娘子,如果能不吃席不喝酒,直接进洞房,那才是最好不过了。
另一方面他虽然嘴里骂,表面上不怕,但对于从上峰那里传回来的答复,还是有几分顾虑。
谁叫那位大统帅同样姓方,又是方腊的亲叔叔,真要论起罪来,怎么说来着?
擅离职守?
还是违抗军令?
那可都是不小的罪名啊!
轻则打个半死,重则命都没了!
所以,当张淼眼见李耀发殴打陈牧未遂,立刻就跑了过去,一把拦住他的准岳丈。
“亲岳丈诶,小婿今日与玲儿成婚,既已错过了良辰,怎生再耽搁时辰?”张淼身高八尺有余,体壮如牛,一边说着话,一边如老鹰抓小鸡似的用臂膀搂住李耀发,使得那李耀发不得不往回走。
二人勾肩搭背,一同往回走,路上高声说着话。
“岳丈何必动气,今个是大喜的日子……”
“是喜日,可……”
“诶,岳丈,昨个让人送来的紫檀椅可还结实?好叫岳丈晓得,那曾是通判府里的好玩意,小婿也费了不少的力气,才弄过来的,头一个就想到俺岳丈了,往后啊,再给岳丈寻来个桌子,凑齐,哈哈哈……”
“……多谢姑爷费心,照顾小老儿一家……”
张淼此刻笑得很是豪爽,李耀发在一旁听得是连连点头。
映入众人眼帘的,完完全全是一副翁婿和睦的祥和景象。
喜轿前,张淼朝向四方围观人群拱手致意,随后他低下脑袋,凑到岳丈李耀发的身边。
“岳丈尽可放心,小婿捏死姓陈的,如捏死一只蚊蝇……”张淼说罢,偏头向左右各使了个眼色。
将军一声令下,只顷刻间自四周人群之中,站出了五名壮汉,其中有不少熟悉面孔。
这些壮汉,正是那日在东校场营房内的小头目。
他们在同一时间走出人群,一块向陈牧这边走来。
场间形势急转直下,简单又明了。
一对五,五人成一列。
其中有人斜斜站着,有人似笑非笑地看向陈牧。
“哟!这不陈才子,陈秀才嘛,上回你在校场上撞我腰那一下,今个咱哥俩就来算算吧?”
“陈大郎,上回,俺将军留你,你却不留,你说说,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陈牧吧?俺们也不欺瞒你,你不是在州桥底下摆摊卖饼嘛,有几个泼皮爱去找你家麻烦,实话告诉你,那是俺叫人去的,俺就是看不惯你!怎的?你还不服气?!”
“噢!对了!俺差点忘了,你身上有病,那什么风寒没好?寒什么没去来着?”王老六说到这里,瞥了眼一旁一声不吭的庞荣荣,慢悠悠摇晃着向陈牧走过去。
王老六大摇大摆地走到陈牧身边,于半步处停下,他笑嘻嘻地挽起陈牧的手,上下左右翻翻看看。
“陈大郎,你这双手啊,细细嫩嫩的,这好些天都上街摆摊,也累坏了吧?连指甲都剪掉嘞,看来是打算找个活计咯!你还别说嘿!俺们军中都是些大老爷们,还真缺个细皮嫩……”
“嫩嫩嫩!嫩恁母之穴!”陈牧突然发难,声嘶力吼,奋力踢出一脚,直将对方踢出去,摔个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