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在望街愣神的陈牧稍稍往左坐了两寸,竖起耳朵听人闲聊。
听上去还有点意思,他可不知道关于方腊开科举的事,就竖起耳朵听会。
“怎的?!你们不知道啊!这里头的事情可大着呢!”说话之人是名高瘦男子,虽是坐着,但也比旁人高出半头,“告诉你们啊!这事可不简单!
按往年的规矩,会试在二月下旬举办,殿试三、四月份放榜,去年生生拖缓了一月,你们说怪不怪嘛!”
“是极,我那远方表舅的小儿子去年试举,在京城里白等了一季,旁的没学会,就学会了跟人花天酒地,整日整夜在勾栏瓦舍里厮混,可愁死我那亲戚了。”
“科举这回事吧,一看命,二看人……”
眼见话题转去了别处,高瘦男子插口道:“我与你们说了,出去可莫要与人夸耀,等往后消息传来杭州时候,你们只管……”
“说嘛!”
“快说,快说。”
“别打哑谜,弄得神神秘秘。”
侧身的陈牧大为光火,这高瘦男子不去天桥下说书,简直是浪费了他大好天赋,微微皱眉的功夫,便听男子再道。
“去年啊,新科状元本姓赵,乃是当今官家第三子!赵楷!”
“嚯……还有这等事?”
“不对吧?我听说、听说新科状元姓王啊!”
“那是你们孤陋寡闻了!”
众人惊掉了下巴,茶桌上其余二人皆目瞪口呆,一脸茫然地看向高瘦男子。
“传说那三皇子自幼聪明伶俐,颇受官家喜爱,其人文采非凡,乔装科举,一路披靡,进入殿试,一举夺下状元头!咱赵官家恐是怕让天下人说了闲话,遂提榜眼王昂为状元……所以啊,去年放榜的时间才往后推迟了一月……”
“啊?这三皇子当真文采斐然?”
“真有这事?赵官家也是,老三凭本事拿的状元,却让给别人,换成我啊,非得气死不可……”
“要不说,你就是个穷酸命,哪能跟赵官家比啊……”
陈牧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趣闻,若是真如高瘦男子所说,赵官家拿个状元名头换天下士子的好感,生意做的不要太赚。
但让陈牧搞不明白的却是,殿试一般都是由皇帝本人亲自主持的嘛。
亲儿子跑来考试,老赵头还能认不出来?
莫不是那三皇子赵楷在皇宫大殿之上,洋洋洒洒写了一篇《噢!我亲爱的皇帝父亲!》?
……
嗨,咱想不通,索性就不去想,纯粹当个乐子听听好了。
陈牧又从桌上捡了个花生嗑,眼瞅着快到了夜里,还没发现啥商机,便在桌上留下了十个铜板要走。
他这边刚一起身,就听隔壁桌的瘦高男子,悄声嘀咕道。
“传闻里讲啊,当今太子与三皇子颇不和睦,太子得知那老三得了状元,心里头气不过,跑他爹道宗皇帝那儿说道几句,然后就从京城里出来了!”
“嚯!出来了?天底下还有太子离京的道理?!”
“简直亘古未有!这哪有太子离京的,不怕半路出个甚闪失?”
“依我看,那道宗皇帝难保没有废太子的心思,索性将太子放出去,再把三皇子提一提,到时候……”
“诶,你们说这些作甚,还管他赵皇帝一家如何折腾!管逑他死活!”
“是极!我看方腊这边风头正盛,附近的街巷邻居,也不知有多少人跑去义军那里,照我看来,不过半年,那东京汴梁城弹指可破!”
“你还别说,这太子离京,跟方圣公开科举其实是有关系的……”
“甚关系,快讲讲……”
“……”
天边飘起大雪,四周热闹一片,夜色想要沉淀下来,笼罩整片大地。
嫣红的灯笼点亮大街小巷,欢快的节庆气氛也随着夜色的降临,弥漫在城市中央。
照习俗来讲,那里会举办一场盛大的灯会。
陈牧跟街上行走的人们一样,也想去看看。
那不曾见过的盛大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