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马是一匹,尚可斩杀,若是一群,叶弯弯还没笨到冲上去缠斗。
她加快马速,与顾墨并行,“过来,快跳马过来――”
“你?”
“再不过来,你就没命了!快点……”
顾墨的马匹收势不及,而今群马作乱,坐骑更是狂躁难以控制。他心知再不跳,极有可能撞上马群,被踩踏致死!
犹豫不过瞬息,顾墨弃马纵身一跃,落入轻鸿背上。
叶弯弯夹紧马腹,猛地刹住马蹄,在与马群即将相遇时,紧急掉转马头奔跑起来,寻了处堆放第二关障碍物的地方将他放下,“从这里爬上去,你就没事了。”
“姑娘为何救我?”
“你是顾延之的弟弟呀,哦对了,顾平…你赶紧上去,我还得去看看顾平他们。驾――”
叶弯弯走得仓促,顾墨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等翻过了围栏,才想起她说的顾延之,可不就是辅国公府的顾公爷?他一介庶子,连话都说不上一句,怎会是顾公爷的弟弟,这姑娘……
银光奇怪得紧,“主子,叶姑娘…怎会去救忠勇伯府的人?”
“她的眼里,没有什么候府伯府之分,救人,大概是因为他姓顾。”
叶弯弯虽然一直没有提起过,但她会帮顾平,掺合进丘家马场的事,多少跟他有关。救顾墨,也许是不想再发生像上次闹市的事。
说到底,这小丫头是怕了,怕他因她受到顾老夫人的责难。
“叶姑娘骑术精湛,没什么危险,主子,咱们可就说不准了……”
马群在赛场内横冲直撞,疯了一般撞击护栏,场中人逃的逃,跑的跑,更多的却是被困在观赛台。
“蔡老将军已前去调兵,待封锁踏云别苑,制住马群,这场混乱自然就结束了。”
“可这里鱼龙混杂,马群也随时可能冲破围栏,不如您还是先离开……”
顾清宴瞥了眼高台后面不及半人高的破洞,“离开,怎么离开?难道要跟太仆寺那帮人一样,钻狗洞?”
据说这是开赛前搬东西时不小心被砸出来的,因来不及修补,便用屏风遮挡。群马之乱方始,蔡老将军抢了匹赛马出去调兵,而那些贪生怕死的官员不思补救、疏导民众,第一时间就从洞口逃跑了。
“属下知错,属下定护主子周全。”
叶弯弯将顾平和丘斐送到安全的地方,便准备去找顾延之。
“叶弯弯,你傻呀,现在回去就是找死!我大哥聪明绝顶,身边还有银光灰羽,能出什么事,说不定早走了。”
“是呀,叶姐姐,你还是在这地方,和我们一起等安全了再出去吧。”
“不行,我得回去看一眼。你们好好待着,马群不会冲到这个地方的。”
叶弯弯上了马,清喝一声,头也不回地去了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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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时,围栏已破了两三处。观台阵营分明,一一隔开,此时倒成了束缚,左右去路受阻。疯马乱闯,伤了不少人。
顾清宴不知为何,深陷马群,银光一人护卫在侧,情况已是危急!
“轻鸿,走啊,就快到了,你怎么不走了?”
轻鸿打一声响鼻,坚持原地踏步,马蹄刨土。
“顾延之有危险,咱们得救他!轻鸿――”
任叶弯弯如何软硬兼施,轻鸿再也不肯上前一步。连同类都避之唯恐不及,可见马群之疯狂。
“好,你不去,我去!”
叶弯弯松开缰绳,抽出腰间的斧头,深呼吸一下,便冲向了马群。
她离顾清宴不远,想要穿过疯马群靠近却很难。叶弯弯单手翻马背、从马肚横穿,一路只靠斧子格挡,应对四面八方突然踹来的马蹄,险象环生。
另一处观台的纪温闲正闪避疯马,偶然一瞥,看得心惊,“这小丫头,当真是不要命了!”
“纪公子,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
灰羽一把拉过他,避开马头的冲撞。
若不是主子吩咐过来保护纪公子,此时他就应该和银光在一起,也不会如此忧心。主子能否安然等到援军抵达,现在只能靠叶姑娘了。
银光护着顾清宴避过左边的马匹,不察后方又窜出一匹,向顾清宴后背俯冲过来。高高跃起的马身,前蹄即将落下。
银光回头看见这一幕,瞳孔猛地一缩,“主子小心!”
顾清宴并没有回头,下意识闪避一旁,与此同时,那马匹突的坠落倒地,离他咫尺之遥。马肚下出来一人,狼狈地朝他奔了过来。
“顾延之,你有没有事,伤到你没?”
叶弯弯的衣衫勾破不少,身上沾满灰土、马毛、还有分不清是人的还是马的血迹。
顾清宴头一次觉得,这么脏泥不堪的触碰,也会让他心疼,“叶弯弯,受伤的人是你。”
马身坠落距离他咫尺,若不是叶弯弯纵身一跃,抱住马肚强行后空翻,他又怎能安然无恙避过。
“我没事,别磨磨唧唧,赶紧想办法离开。”
叶弯弯毫不在意,与银光一左一右护住顾清宴,格挡、闪避马群。
“这里到处都是马,想要出去,绕不开它们。带着我一个不会武的,出去更是难上加难。”
“主子,银光突围,让叶姑娘带您出去,一定可以的。”
“你这个烂主意,还不如等蔡老将军的援军,起码都有活命的机会。”
只要能突围成功,他的一条命算得了什么?疯马癫狂,援军未达,形势瞬息万变,他又哪里值得主子冒险留下?
银光喉头哽咽,“主子……”
叶弯弯捡起被马群冲断的一截围栏,“哎呀,你们话怎么这么多,我一个人带顾延之出去不就行了,银光你待这里没问题吧?”
“自保不成问题,叶姑娘你有什么好办法,能带主子安全离开?”
叶弯弯抽掉围栏绳上大部分的木棍,只留了最前面的一截和粗麻绳,“好不好不知道,但可以试一试。顾延之,你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