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棒挣脱了他母亲的束缚,第一个跑过来噼里啪啦地问道:“大哥,今天大家为甚么那么想喝酒,还都喝醉了?刚才他们都想进店里来喝酒,为甚么要说没有酒了,我明明看到后院还有呀,为甚么有钱不挣呢?厨房里做的菜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为甚么咱们的墙上对联都缺了一半?你怎么对刚才三位老先生那么客气,又是陪同,又是吃喝,临走了还送东西?”
甄棒明显是憋太久了,一股脑全把疑惑都倒出来,而且他每说一句话,展堂就在一边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最后憋不住附和道:“对,对,风哥儿,这到底是怎么了?我是不是在做梦?”
大娘子过来拉住甄棒,温柔地说道:“棒哥儿,你大哥今天忙了一天,有什么事情都慢慢来,把他累坏了可怎生是好?”
“娘,可是孩儿真的都看不懂啊!今天莫名其妙出了十坛酒,就挣了十贯钱,到底是他们疯了还是我疯了啊?”
“说甚么疯话,也不怕被人笑话。”
甄风瞧着大伙儿,虽然婶娘和弟弟妹妹们有的没说话,眼睛里的困惑和疑虑并不比甄棒少。整个甄家加上仆从伙计近百口人,真正对自己好的估计除了远行的二叔,就眼前这六个了,全是被甄家所遗忘或抛弃的可怜人,该有点尊严地生存了。
本来甄风认为那些记忆都是真实存在,可是今天和三位老者的谈话,让自己些微地怀疑那些记忆是不是一场梦,一场真实到自己都相信的梦,可是美酒佳肴、千古绝对,这些都不曾让人失望,本以为是几颗石头扔进了河流,能够激起一片水花就算功德圆满,没想到变成了几颗炸药扔进了鱼塘,炸出了一堆鱼虾。
“我们都饿了半天了,先吃饭,然后我跟大家解释。”甄风让所有人围成一桌,展堂身份低微,不敢和内眷一起上桌,被大娘子命令一起。桌上是下午提前准备的四种菜肴,又热了热,只有展堂面前有一盅“醉生梦死”。安排好了,甄风给大家布菜,每个人本来就经常半饱,还遇到了如此香气四溢的美食,个个如饿虎扑食一般,两个婶娘本来想要的矜持都被美食击破了,更不用说其他人。
甄风不能用刚才和三位老者的解释,那些很高大上,也很飘,眼前的亲人不一定听得懂。他得用最简单的语言让他们明白:“其实很简单,大家现在吃的喝的美酒佳肴,都是跟整个江宁城其他酒楼青楼与众不同的,酒足够烈才有劲,菜食色香味俱全才吸引人,这样客人就会觉得新鲜、喜欢、留恋。这是我们的差异化优势,也是酒楼发展之本。但是光有这些还不行,我们得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卖给对的人,卖给能付得起高价的人。只有把美酒佳肴卖上高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挣到我们该挣的钱,才能对得起美酒佳肴的稀缺性。
以前我们都认为酒楼开在这里是失败的,其实是没有找到契合点,这里最大的好处确实就是有钱人多,客流量大。我们以前没有金刚钻,还想揽瓷器活,这附近随便一家青楼都可以把我们拍死。现在我们有了金刚钻了,那就不怕他们了,可以截流一些好酒好食好文的人。他们里面很多官宦富豪,也会帮我们把口碑传到这类人耳朵里,所以要让他们觉得物以稀为贵,美酒每天就那么些,想喝就得来抢。这样他们花起钱来就无所谓了,能抢到能喝到,说不定就变成了他们炫耀的资本了。”
每个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自主地点头,甄风一看就知道,自己的解释失败了,距离他们的认知还是太远了。
妹妹甄灵怯生生地问道:“大哥,如果有人把我们这些学去了,那我们不就又甚么都没有了吗?”